闻人樾的执念只有一件事。
便是和蔺怀生成亲。
为此他步步紧逼威逼利诱,甚至有权力一句话就能迫使从前的端阳郡主即刻上路来为他们证婚。
可这绝非出自喜爱,闻人樾只是想和蔺怀生成亲。曾几何时,王府一夜巨变,京城明明是蔺怀生自小长大的地方,他却忽然变成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那时候没有什么表哥,也没有姐夫,最后只有闻人樾来到蔺怀生面前,牵着他手,在闻人府建起一座阁楼。那时,蔺怀生是真心依赖着闻人樾,他甚至为自己隐瞒身份享受到这份好而满心愧疚。直到闻人樾亲手打碎这份信任。
蔺怀生感受不到闻人樾爱他,那为什么要娶一个不爱的人?蔺怀生甚至觉得闻人樾是个疯子。没有人会爱一个疯子,蔺怀生也不想嫁给他。
现在,这个疯子笑吟吟地看着蔺怀生。
他游刃有余,像耍陷阱里的猎物一样,站在高处看着蔺怀生如做困兽之斗的挣扎,没有食物没有水,生存能力开始退化,而这时猎人往陷阱里垂了一根绳,温柔的引诱。
生生怎么不回应?
蔺怀生冒着汗看他。可事实上闻人樾胜券在握,他无需多言,也不用再给蔺怀生额外的温存,这些都是蔺怀生惊惧之下的臆想,也许这是闻人樾折磨他的新方法。
蔺怀生感到恐惧,感到耻辱,可是他被那一座金玉堆成的小阁楼关废了,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他身上唯一能够让闻人樾感兴趣的筹码,是他最危险的秘密,如果蔺怀生拿这来赌,迟早有一天会摔下万丈深渊。
闻人樾往前走一步,小郡主仓惶退了三四步,蔺怀生的行为似乎逗乐了闻人樾,他又靠近了些,这时蔺怀生已经要撞到墙上,闻人樾替他嫌脏,先一步把人搂住。
他搂在怀里的像个死物,僵硬得没有任何反应,但闻人樾却毫不在意。
“生生怎么不说话?”
闻人樾说了与蔺怀生幻想中一样的话,可未卜先知没有让蔺怀生有丝毫欣喜。这时候小郡主恨不能脱下裙装狠狠甩在闻人樾的脸上,痛快地告诉他你能娶个男人吗,但那时候也许就是他的死期。
闻人樾一定会杀了他。
但他还有姐姐的仇没报……他得活着,他不想死。
蔺怀生红着眼睛,却忽然环住闻人樾的脖子。他吻得很仓促、慌乱,甚至不能算一个真正的吻。他放下身段,想要蒙混过关,可闻人樾却忽然被激起了凶性,他撕开温润的外皮,单手掐着蔺怀生的脸就来亲他。
“唔——!”
蔺怀生睁大双眼,但顷刻间就被闻人樾推到禅房门上,木门吱呀,载不住两人的重量,从内轰然开了,蔺怀生被门槛绊倒,闻人樾和他吻得难舍难分,就一同摔进神佛的视野里。
寂静禅房,案台沉香,菩萨拈指端坐,他座下没有信徒,只有红尘翻浪的狂人。
石头地面很凉,身上的闻人樾却很滚热,蔺怀生没想到这样一个冷心冷肺的人原来连唇都是烫的。蔺怀生开始后悔了,他释放出一个可怖的怪物,他的挣扎他的咒骂全部都被闻人樾吃掉。
“生生好香。”
男人很贪婪,他甚至不愿意浪费任何一点属于蔺怀生的东西,每一次接吻泛生的涎液都被他吞吃干净。蔺怀生听到了那声吞咽,仿佛在吸食他的血液和骨髓。一个端方的君子,此刻竟然像全未开化的野兽,和人滚在地上做荒唐的事情。
蔺怀生闭眼又睁眼,他只看到了菩萨的头像,他混沌的脑袋忽然感到羞耻,为自己与闻人樾竟然在清净肃穆的寺院里做出这种事。他心里也感到委屈。这是小郡主的第一个吻,却从不是他所希冀过的样子。
他开始拼命挣扎,手脚都使劲,但被闻人樾轻松制服。闻人樾的手指穿插分开蔺怀生的手掌,他把自己的十指当成钉子,将蔺怀生活活钉在原地。
彼此的上下唇相互挤压,唇上再细小的纹路也被撑开抚平,而舌头在开凿出的豁口里不断勾搅。水泽声盖过脚步声,但脚步声越来越近,蔺怀生觉得那声音像踏在他的耳鼓上。
“有人……!”
闻人樾充耳不闻。他好像无所谓被人看到这么荒唐的形象,他只想和蔺怀生共沉沦。蔺怀生打他、踹他,指甲在他脖子上挠出痕,但闻人樾只顾吻他。终于,蔺怀生抓住机会从闻人樾手里逃开,没跑两步就被闻人樾扯住腰带,蔺怀生怕死了,既怕闻人樾,又怕身后随时会来的人,他逃不开闻人樾,就傻傻地想,哪怕把门阖上也好,但男人的手竟有力至如此,他拉住蔺怀生,笑道。“有人啊。”蔺怀生感到自己被一点点扯回那个糜烂而窒息的吻里,惊慌失措下,蔺怀生直接扇了闻人樾一耳光。
砰地一声,蔺怀生喘息地关上禅房的门。他既不敢抬头看前方,也不敢看身后。
片刻后,脚步的主人站在门前询问。
“蔺姑娘?”
是师岫。
蔺怀生慌乱之下不敢回答,师岫又问了一遍。
“可是蔺姑娘在里头。”
身后的闻人樾也没有声音,两个男人用不同种方式迫使蔺怀生自己开口。
蔺怀生的嗓子很干,他恨不得自己失声再也说不出话,可现实里他用他自己都听不懂的、颠来倒去的话语在回应。
“是我。”
“只有我。”
屋外,师岫静默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