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心存蓄意,那江大人这张嘴可太不中用了。”
……
净慈庵用晚饭的时辰晚,要等到做完晚课后。因而蔺怀生回到自己屋子里又待了一会,才被晏鄢来唤。
方才他走得干脆,倒不是真与江社雁置气。在既知的条件下,他仍愿意相信游戏给出的明确信息。但晏鄢的底细不明,蔺怀生不想在其他人暴露他的真实想法。
蔺怀生已经大致判断出这个副本里的六张角色牌分别是谁。一场围绕蔺其姝之死的案件,六张角色牌的交点在于蔺其姝。蔺怀生、江社雁、闻人樾、李琯、师岫、晏鄢,全是她的亲故友人。
蔺怀生只明确自己这张身份牌的故事,那么除了自己,剩下五个人他谁也不信。
即便是相对而言可以信任的江社雁,蔺怀生也只打算借他作为主审的便利,并不准备真的合作。
客随主便,借住庵中,蔺怀生也跟着僧尼们吃了一顿素饭。江社雁缺席不在。
江社雁亮明身份为查案来,庵主不好像婉拒蔺怀生身边的侍卫那般,将江社雁与其他大理寺差官拒之门外,但他们也不方便一起用饭,至于下榻的住处,今夜怕是要熬过去了。
江社雁实在来得太匆忙了些。
晚饭后,蔺怀生借口疲乏,和晏鄢说想要提早休息。蔺怀生知道,无论他说什么拙劣的借口,晏鄢都会顺水推舟地同意。
晏三姑娘还安慰了一番。
“生生,你看,世间男子就是这般可憎的模样。”她揽着蔺怀生,却不如说是搂在怀里。
蔺怀生提心吊胆捂着秘密,但之所以还能不被闻人樾发现端倪的很大原因就是他生来体弱,不像一般男子那样魁梧,反而弱柳扶风,身高在一众女子中也不突兀。但晏鄢却比蔺怀生要高不少,若非她身形清瘦五官秀逸,穿裙装实在违和。蔺怀生此刻就只枕在她的肩窝。
“但你若是为了那些男人生气,可就不值当。”
“何况,他与静娴姐姐的婚约,到底是不作数的。”
小郡主听到晏鄢这么说,心里其实不太好受,但在不知旧事的外人眼中,蔺怀生与江社雁微妙尴尬的关系,的确还不如没有,断了干净更好。
他不想再谈这难受事了,便匆匆转移了话题。
“晏晏,我想去休息了。”
晏鄢顺势松开手。
“好,你去吧。”
晏鄢回屋后,蔺怀生又在自己屋内挨到了将近子时,才轻悄悄地推开门,半身侧着从门缝里钻出来,匿着脚步声往山上蔺其姝的禅房跑去。
万籁俱静,唯有星河衬月,连山上禅房檐下的那盏灯笼都吹熄休憩。蔺怀生抓着石头扶手,来过一次的路,没人握他的手了,他孱弱的身体竟走得无比艰难。好在夜风舒凉,并不让人生燥。小郡主自己慢慢地走,多花些时间,也走完了山阶。
他直冲姐姐的屋子方向跑去,又在屋门前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确不见江社雁和其他官差值守搜查的身影,蔺怀生才轻轻推开一丝缝,和月光一起挤了进去。
蔺怀生不想点灯,那样势必会招来人,但小郡主在屋子里摸黑,什么也看不着,还撞了好几次。虽是个小男子汉,但还是从小金贵养着的小男子汉,当下就扁了嘴。
一片黑到底为难了他,蔺怀生便把事先藏在身上的火折子拿出来。他连吹了几下,但连火折子都和他作对,怎么也不亮。
蔺怀生正心烦,身后伸来一双手。
蔺怀生只觉后背贴上了什么,但恐惧中他根本分辨不出,他仓皇欲逃,但那双手环着他,几乎把他困得无法动弹。
蔺怀生已然在发抖了,那双手却拿过他手里的火折,只听对方打开了什么,再吹,火光骤然亮眼。
小郡主仰头去望,是神色难辨喜怒的江社雁。而他这一动作,便几乎是靠在对方怀里。
“……姐夫。”
蔺怀生这会安分得像鹌鹑。
江社雁目光随火光,明灭中藏深意。
他终是把蔺怀生从他怀里扶起来。
“明明连火折子都不会用,还趁黑跑来干什么?”
男人发出轻嗤,不像他,更不客气,可说的话却不算教训,而是别的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出的心思。
“生生,你怎么这么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