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道道奏报进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好好好!好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谁看不出来呀!这就是在清理世家!而今,派兵又如何?当地百姓一哄而散,此刻已然是民了。难道能去屠杀百姓吗?而那些真正杀人的刽子手,是韩二和林三借出来的兵。
从哪借的兵?
只能是南北两个国公府了!
他们杀了人放了火之后就撤退了,粮食被当地的百姓抢了,可那些积攒呢,库房里的金银珍宝呢?若不是被这两个国公府拿了才见鬼了。
他们就这么把世家给瓜分了!
何其可恶!
杀亲灭族呀!老者扶住桌子站起,一口血直接给喷了出来。
对面站着个同样头发花白的老者,看他这样也没动地方,“这是复仇!这就是在复仇!打从林三醒的那一天,这复仇就开始了!我当年就说过,陈万仪此人,不是个听不见谏言之人。只要告诉他,他的策略暂时不行。这就有个缓冲。等到了继任之君,咱们再从他身上下功夫。赵弘殷此人就很合适!只要能扶持长公主一脉,咱们就赢了!是老兄你一刻不能容,觉得长公主继位是大祸患……而今,你看见了吗?本可缓着处理的矛盾,成了如此这般。我早就说过了,这是自取灭亡之道!而今,世家根基皆毁了,族人死的死散的散……世家?从此再无世家!你我都是世家的罪人。可老兄啊,已然如此了,不若到此为止吧!幸而,各家都有人在朝做官,躲过一劫。幸而,各家都有年轻后生被送入京城!叫此事到此为止,给剩下的人一条生路吧!”
“杀亲灭族,岂能算了?”
那不算又能如何?
“之前有消息,说是金匡稷想要秋猎。”
所以呢?
“各地出现盗匪,哪怕延迟了些,但朝廷还是该派兵去剿匪的。”
嗯!必须得派。“京郊猎场很快就会起大火的……”
什么?
“京郊猎场会起大火,不能狩猎。金匡稷自幼习武,登基之前又一直领兵打仗,最是自傲不过!若是京郊不能围猎,他会放弃今年的秋猎吗?”
当然不会,天子说出口的话,怎么能随便收回?
“若是不能收回,他能去哪狩猎呢?”
“丰宁!”朝北走,丰宁有极大的草场。文昭帝的手在图纸上点了点,“既然要狩猎,不巧,京郊猎场又发了山火,那就往丰宁去嘛!路上也不过三日的时间,不远。好几年没出去走走了,顺便出京去看看。”
皇后的视线从地图上挪开,问说,“你去,我守在京城。”
文昭帝摇头,“都走!舅母、母亲,都带出去转转。”
皇后沉默良久才点头,“好!那就都走!臣妾这叫人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
林雨桐愣了一下,问白嬷嬷,“娘娘说都要去?”自然!都是要去的。
林雨桐将手里的笔放下,“既然是狩猎,自然要多带骑马装的。再便是,把各色药都放在箱子里,我要随身带着。”
是!
桐桐看青芽,“把地图拿来。”
青芽顺手取了,摆在了桐桐面前,在一个点上点了点,“这便是丰宁。”
林雨桐的手指在丰宁这个地方比划了一下,而后便将地图卷起来了,这个法子当真是太冒险了。若是换了四爷是万万不会用这样激进的法子的。
果然,正准备着呢,四爷打发石坚来,送了一个匣子来,“我们殿下说,必须随身带着这个东西。”
什么呀?
桐桐打开一看,是一面护心镜。她:“……”知道风险很大,怕是要兵戎相见,四爷不是磨刀霍霍,而是赶紧找出一面护心镜好保命。
转天一起去皇后那里用膳的时候碰上了,四爷还低声说,“也是大意了,怎么忘了提前准备软甲?你现在这身体,重甲你扛不动。”
这是怕人家乱箭齐发,咱们被扎成刺猬么?
别人要是猜出这背后的意图,那恨不能大展身手,博一个英雄美名!我家这个呢?暗搓搓的在想,这么乱,我怎么能保命!这行为忒狗熊了一些。
可桐桐咋就觉得:我怎么就这么爱我家这狗熊男人呢!
她忍着不敢笑,特一本正经的说,“皇后叫我一直跟着她,你看了皇后的凤辇了吗?里面是包着一层铁皮的。”
这话可算是提醒四爷了,临出发了,四爷的手被门夹了。
文昭帝还奇怪,“怎么就被门夹了?”
“是窗户门子夹了,殿下自己关窗户的时候把手给夹了,御马怕是不便。叫太医瞧了,指甲乌青!”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文昭帝就说,“叫他上御辇上来,不要骑马了。”手指疼的也御不了马呀!
然后四爷就上了御辇!嗯!御辇还是舒服的,宽大自在,往榻上一靠,睡一觉都成。再细细的观察了内部的结构,里面是用黄铜包了一层!重弩怕是都难射穿它!
临走前,他还特意去看了凤辇,虽看起来是铁皮,但结实程度不在龙辇之下,桐桐陪着皇后也很安全。那这就行了!马上出发了,他得回去了,临走他一再警告桐桐,“千万别逞能,保全自身为要。”
桐桐可乖了,保证听话,然后目送他上了龙辇。
瞧着他的背影,她突然就觉得,要是有什么特殊材料的话,她得给四爷打造一个壳子,走哪背哪,绝对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