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了,大家面面相觑,真就是觉得莫名其妙。
刘太后看着在太|祖牌位前抄写孝经的桐桐,“为何?”
桐桐慢慢的放下笔,看向刘太后。
刘太后抬手摸在桐桐的脸上,“为何?”
她的手冰凉,一点温度都没有。
桐桐当然不能告诉她为什么,她只看着对方,问说,“因为他开了个很坏的头。”
什么?
桐桐认真的看刘太后,“宫外什么样的流言都有!大家不说在您当面,但不是说世人就不知。”
刘太后漠然的看桐桐,“那又如何?”
“男女有别,夫妻有义,此亦为人伦。”桐桐嗤笑一声,“他之所行所为,可堪为人?大娘娘是遇上了先帝,得到了珍爱,甚至于富有天下,成为大宋最尊贵的女人。于是,刘美也成了贵人了么?大娘娘,您若遇到的不是先帝,您可知道您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这天下一半为女子!可只因他的所为,多少男人打着为妻子好的名义,卖了妻子,又用卖妻子的钱去典当别人的妻子做典妾。很多良家女子辗转于不同的男人之手,这些您可尽知?”
刘太后收回了手,不再看桐桐,笑了一下道:“原来你看重的是女人的名节!”
“不!我看重的从来不是名节,而是女人活的像个人。”桐桐愤然而起,“可您身为女人,贵为太后,母仪天下,您可看到了她们的遭遇?您可知道,她们这些遭遇的背后,您和刘美的所作所为,推波助澜了!女人活在这个世上,愿意找几个男人,那得是她自愿。而不是成为男人手里的物品。朝廷是个讲礼义廉耻的地方,若是这么无廉耻的人都屡屡受重用,那么大娘娘,朝廷何以教化百姓?叫他们都去讲礼义廉耻呢?”
刘太后哈哈大笑,“我竟不知道,我养出个女御史来。”
桐桐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退了一步,而后才道:“大娘娘,在您面前我不说假话。世人都鄙薄武皇,可我对武皇却钦佩不已。武皇每临大事绝不糊涂,处事果断,善于治国。她重视招揽人才,首创殿试制度。她知人善任,重用的都是中兴名臣。她主政天下,国策稳当、兵略妥善、百姓富裕、文风鼎盛……她有私欲,却能断私心……(1)”
刘太后扭脸看过来,“你钦佩武后?”
“我钦佩武后。”桐桐叹气,“这史书最终还是得归男人来写!或许在男人的笔下,您比武后的名声要好吧。但……要这好名声做甚呢?”
刘太后摇头,“人活于世,求的不过是生前身后名罢了。”
所以,咱们才不一样呀!我不在乎名声,我家那位更不在乎名声。大概这一生,也不会有什么好名声了吧。
桐桐没再言语,沉默的站着。
刘太后轻笑一声,“我听出来了,你是在指责我这个太后,心中无天下。”
桐桐还是没言语,只这么低头一言不发。
刘太后看着太|祖的牌位问桐桐,“以柴家后人来看,太|祖可是为了天下才夺的天下?”
桐桐都想笑了,为什么夺的天下这个无所谓,但有了天下就当珍惜这天下!天下不只是士人的天下,优待士人也不等于爱子民。这不一样!
刘太后不见桐桐回答,却失笑了:罢了,跟一个读圣贤书读傻的孩子计较这个干什么?这天下若是靠圣贤书就能治理,哪里轮得到赵家坐江山。
说到底,这不过是被晏殊教迂了的书呆子,真就处处以圣贤标榜了。
柴家到底是丢了江山的人,果然就是……没懂过怎么坐天下吧。
她拍了拍桐桐,“写写孝经吧,我不生气了。”
嗯?我这么顶撞都不生气?这么宠爱我吗?
刘太后更笑了:坐拥天下者,无一人是相同的!这种事……非是坐在这个位子上是不能懂其中的道理的。
所以,傻孩子,说说傻话便好了,其他的不用你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