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敢。”闫文应的手不停的摆着,“是因着废后一时上,郭后记恨。”
“废后呀!废后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她说吕相坏话,官家罢辍了吕相的丞相之位。”
桐桐一副才懂的样子,“也就是说,你闫文应和吕相内外勾结,私下往来……”
闫文应点头,应了一声‘是’!
桐桐就看向吕夷简,“吕相,人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您贵为宰相,肚量是否狭小了一些。”
吕夷简才要说话,桐桐抬手制止,又走向他,“当然了,肚量大小,不能治罪。但与内官勾结,这却是不争的事实。此当何罪呀?”说着,就又问,“只因郭净妃当日的一句话,你便要废后。那假如官家有哪一日跟你意见相左,你岂不是也能轻而易举的要了官家的命啊!”
“血口喷人!”
“如若无此想法,那为何你要与内官勾结,而内官哪里都不掌握,却独独掌握了御药院?”桐桐看着他,“我看呀,吕相……不!该是吕相一党,所谋甚大呀!把持朝政尚且不足,竟是连内宫也要把控,此行径与那汉末权臣有何不同?”
说着,就看向其他人,“若是诸位拿这权臣没法子,那……我雍郡可要兴兵勤王了。”
满朝上下顿时一惊:竟是在给兴兵找借口么?
马上便有人站出来,“郡主,勤王之事不可轻提。”说着,就看向赵祯,“官家,臣要弹劾吕相!”
“官家,臣弹劾吕相——”
“官家,臣弹劾吕相——”
哗啦啦的,朝堂中跪下一半。这些人里有的是真的不跟吕夷简一伙,但有的是怕被吕夷简牵连。
因为雍王妃提了‘兴兵勤王’,这还了得?官家无论如何都要惩处吕夷简的。只有证明了朝廷可以处置吕夷简这般的权臣,才能堵住雍王妃的嘴。
于是,都站出来,给足了官家处置吕夷简的借口。
比如,吕夷简任人唯亲;吕夷简筹谋着处置范仲淹,排除异己;吕夷简怎么利用下属诬陷丞相李迪,致使李迪数月前被罢相。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讨伐声一片。
曹皇后缓缓的坐回去,这便是雍王妃了。好厉害的手段!愣是一步一步的逼的这些人自己站出来,要拿下吕夷简。
朝堂上的种种丑态尽显!
得亏范仲淹将案子放在宫里审问,这若是放在衙门里,可还了得?这样的姿态被百姓知道了,传的人尽皆知。朝廷可还有威严在?
紧跟着,事态还在扩散。
因为弹劾吕夷简的过程中,必然会涉及他命令谁办了什么事,那牵扯到的这个人也会官位不保啊!这人便会反告回去,相互揭短。
曹皇后就看着雍王妃站在大殿之中,看着这些大臣彼此攻讦,像是一个看客。嘴角含着笑意,看的兴致盎然。此时,她都不敢去看官家,她不知道官家此刻是想笑还是想哭。
晏殊狠狠的闭上眼睛,现在才知道,棒打御史不叫事,真正叫事的是这样的:三言两语,挑拨的你们内部再无安宁。
杀人不可怕,诛心才怕人呢。
当然了,郡主今儿这一闹,也是有好处的。第一,宫中得彻查,把内外勾结的路彻底给斩断;第二,如今,朝中的势力被打散了,官家只要雷霆手段,把今儿被揭发出来有问题的,一并都拿了先塞到大牢里去,然后慢慢处理。新提拔一拨人起来,之前受制于人的局面基本就能解决。
所以,那么多人都以为郡主是在为雍郡兴兵找借口的时候,他意识到了:郡主其实是在帮官家,希望官家能从权臣的把控中挣脱出来。
他看向官家,等着官家发话,却突然听到一声:“住口!都住口。”
扭头看过去,说话的是范仲淹。
晏殊:“……”你不该说话的。
可范仲淹说话了,一步一步的走到桐桐面前:“郡主今儿这案子审的,臣受益匪浅。一则,郭净妃被害案凶手找出来了;二则,证实了吕相与内官勾结,犯了刑律。可郡主啊,除了这两项之外,其他的罪责,可都是毫无证据的臆测。以此来乱人心,大不该!今儿,这么多人对吕相群起而攻之,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可其实呢?吕相近几年确实贪恋权位,把持朝政,为臣有僭越之处。但不能因此而否了吕相大半生的功绩。臣以为,‘公正’二字,尤其要紧。”
说着,往下一跪,看向官家,“臣以为,该给予吕相公正待遇。”
赵祯哭了,眼泪滂沱,过去将吕夷简扶起来,“爱卿啊……朕常念昔年卿家之功……今特封尔为申国公,可好?”
意思是:罢免了你丞相之位,但册封你国公之位。
吕夷简拉着赵祯的手,哭道:“老臣糊涂……老臣谢恩……”
桐桐就那么默默看着,也不言语。
晏殊浑身都戒备起来,他总害怕郡主跳出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