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陶城外绵延起伏的缓坡,并不是完全平坦一望无际原野。
不知道为什么,鬼子没有发动大规模秋季扫荡。
十里八乡的乡亲们经过连续十几个昼夜忙碌,匆匆抢收完高梁,连可以当牛羊饲料及柴火烧的高梁杆也大多数砍回家。
也许是时间仓促的原因,田间地头依然留下十余公分长的根茬子,密密麻麻像是在地里栽种了成片的刺刀。
城外西北三里开外,一处高于地面仅两三米的缓坡反斜面最高点位置,趴伏着几个灰色身影。
阳光下,缠绕着伪装草圈军帽下的双眼视野全都专注于北城门洞。
其中一个人双手举着望远镜,镜头四下慢慢转动。
“…观察位为什么要在西边?”
“现在是下午,在西边不会因为望远镜片反光被敌人发现...”
“敌人真的会出来?”
“应该错不了!”
“距离县城这么近,战斗打响后敌人增援咋办?”
“警备队的伪军都散出去了,城里根本没有更多的兵力。”
“那...咱们为什么不直接打县城?”
“我说...你别吱哩哇啦问过不停行不行?”
“好吧...”
没多会儿,声音再次响起:“要是敌人不出来,咱们不是白等了?”
“营长给猴子发报说的什么王顺部,到底是什么来路?”
听这两位一问一答,后背晒得滚烫举着望远镜的人烦透了,终于忍无可忍。
腾出右手拍在问话那位脖子上:“娘的,你俩有完没完?”
时间继续慢慢流逝。
“班长,有动静…”
望远镜赶紧对准北城门,执勤的警备队伪军正在抬开横在吊桥南边的拒马。
没多会,城门洞口闪出来几个身影。
跟着,浩浩荡荡警备队伪军小跑着从城门洞蚂蚁般往外涌。
然后,一群骑自行车侦缉队出来。
紧接着,发动机声响远传来,一辆边三轮、一辆卡车一前一后从城门洞里冲出来。
等城门洞口再无人出来,把守城门的警备队伪军再次将拒马横到吊桥边。
举着望远镜的灰影低声开口:“出城警备队伪军战斗人员约三百…捷克式轻机枪六挺…接近一个满编营规模...”
“侦辑队自行车十二辆…十二人!”
“队伍最后面压阵的鬼子边三轮一辆...卡车一辆...四十余...能看得到的轻机枪三挺...掷弹筒看不到...迫击炮看不到...应该是一个小队规模...”
趴在班长旁边的灰影收起纸笔,扭动身体顺着土坡往后悄悄撤出近五十米后,借缓坡遮挡公路汽车顶鬼子的视线,猫着身体撒开腿向北跑。
替补通讯员随即补位到观察员身侧。
由第一观察位顺着缓坡向北第二个三里左右位置,同样是个缓坡。
远离公路一侧趴着长长一溜身影。
齐老匪看完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通讯员送过来的情报,赶紧手持望远镜,目光专注在镜头视野公路最南方。
阳光下公路尽头地平线有些模糊。
伪军身影隐约可见。
“命令:一排一班,等伪军尖兵过五里路标处...炸响后按计划开火袭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