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嬅立刻反应过来,弯腰伸手去捡接力棒。
一旁已经接棒的李可欣躬身如猎豹般般窜出。
只留下呼啸的一片风声。
她有些慌了神,赶紧转身就跑。
视线中只剩下李可欣还有其他两名选手的背影。
本应该领先的她,成了最后一名。
她眼眶陡然一酸,差点哭出来,看向闵玉婵的眼神满是歉疚。
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又一次参加比赛。
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吗?
她努力地往前奔跑着,用尽了最大的努力,像是一只迈着小短腿,怎么也跑不快的胖丁。
100米,很短的一段距离。
短得一下子就要跑到尽头,怎么也追不上那些同学的背影。
“知嬅姐,加油!”
苏松屹在场外,沿着跑道一边跑,一边朝她招手呐喊。
方知嬅咬紧了牙关,瘪着嘴,想起了那天带苏松屹去买蛋糕的时候。
那天这家伙跑得飞快,去了江城路十字路口,对她说:“我想吃蛋糕了,但是没有钱。”
就是在那个时候,她跑得很快。
那种感觉,是什么呢?
那天晚上风很大,吹进领口很冷,路边的小店里放着《Angelbeats》的主题曲。
这首曲子的钢琴曲前奏,苏松屹弹得非常好听。
她回忆着那个自己时候的心情,脚步越来越快,身后像是要展开一对洁白的翅膀。
慢慢地,她追赶上了与其他人的距离。
但即便如此,离最快的李可欣还有好几米的差距。
“给!”
覃敏从李可欣手里完成交棒,直奔终点而去。
随后,另外几组也完成交接。
“对不起……”
方知嬅是最后一个交棒的,看着静静等候着的闵玉婵,她一脸愧疚,声音发颤。
这场比赛要输了,班上的人会怎样说她呢?
玉婵也许下了承诺。
因为这个失误,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
到时候,她和闵玉婵,肯定会被那些女生阴阳怪气吧。
闵玉婵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接过棒,莞尔一笑。
带着安慰和鼓励的笑容,那眼神像是在对她说:“没关系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好了。”
随后,她就看见那个酷酷的大女孩留给她一個潇洒的背影,长发在风里肆意飘扬。
“哇!”
场外的观众顿时沸腾起来。
那窈窕的高个女孩神情专注肃穆,当她全力以赴的时候,冷艳的俏脸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决。
固执、孤傲、强大。
她就是这样的女孩。
裹挟着无可阻挡的气势和魄力奋勇直追,她一次又一次地实现反超。
最后80米,反超至第七。
最后70米,反超至第五。
最后50米,她以一种绝对强势的姿态闯入了前三。
最后30米,超过李可欣。
最后10米,即将冲线。
覃敏仍旧处于领先。
闵玉婵的身姿从她身边迅速掠过,像是一片飘摇的轻鸿。
终于,抢在覃敏冲线的最后两米之前,她实现了反超。
伴随着红色的丝带落下,尘埃落定,比赛落下帷幕。
覃敏愣愣地看着那落下的红线,又抬起头看了看闵玉婵的背影,神情呆滞。
“竟然有这种事。”
高三二班的学生们顿时欢呼起来。
“赢了!我们赢了!”
之前质疑过方知嬅的人在此刻全部陷入了沉默。
“呼~我厉害不?”
闵玉婵撩了撩头发,走到方知嬅面前,扬起下巴,颇为骄傲地道。
方知嬅不说话,眼眶红红地看着她。
“干嘛?说不出话了?我们不是都赢了吗?干嘛哭丧着脸?”
闵玉婵把手背在身后,在她面前微微俯身,笑吟吟地道。
“因为我,差点输了呢。”
方知嬅不免有些自责。
“呐~虽然你是个猪队友,跑也跑不快,还特别坑,但我说过带你赢,就一定会带你赢。”
闵玉婵打量着她泛红的眼眶和嘟起的嘴唇,揶揄地道。
“哼,看把你能的。”
方知嬅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笑容,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没办法嘛。我要是输了,你肯定会很伤心的。”
“所以呀,为了不让妹妹难过,身为姐姐的我,当然要尽全力去跑了。”
“覃敏那小萝卜头跑得还挺快的,我差点就追不上了。”
“结果比我想象得好,因为背负着保护你的责任,我超常发挥了。”
“怎么样?有没有被感动到?”
闵玉婵俏皮地眨了眨眼,温柔中又带着一丝狡黠的大姐姐。
“嗯,你真是有够肉麻的。”
胖丁撇了撇嘴,双手抱胸别过脸。
半晌,还是转过脸看看着她,目光有些躲闪,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谢谢”。
“咦?刚刚是有蚊子在叫吗?”
闵玉婵歪着头,装作一脸懵懂的样子,左右看了看。
“我t谢谢你啊!”
胖丁没好气地说完,便小跑着朝着苏松屹走去。
哼,玉婵真是够讨厌的,比苏松屹这条臭狗还要讨厌。
上午的比赛结束,广播室里又响起了那首《thetruththatyouleave》。
翻译为“你离开的事实”,苏松屹第一次听的时候还以为是“你离开的真相”。
小时候,牧君兰也会弹给他听。
truth有事实和真相的意思,在英语里貌似没什么区别。
但是“你离开的事实”和“伱离开的真相”却是两种味道。
你不是真的想离开我,你之所以离开,想必是有言不由衷的理由,只是你无法言说。
我怀着无法释怀的怨恨,记挂了你半生。
你抱着无地自容的倔强,离开我,远走他乡。
至于前者,则在强调你离开了这件事的客观事实。
一种斯人已去的寂寞便扑面而来。
你离开的真相是什么呢?苏松屹不知道。
他只是跟在闵玉婵的身旁,踏过操场上的绿茵地。
飘零的桃花落在泥土上,零落成泥碾作尘。
“腿上不是有伤吗?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吧。”
闵玉婵挽着苏松屹的胳膊,朝着医务室走去。
“班长给我带了红花油,我擦了一遍,应该没问题的。”
“不行,我不放心。”
苏松屹本来想说自己没那么弱不禁风,不需要太讲究。
他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养的金枝玉叶钗头凤。
磕磕绊绊受点伤,难免的,随它去吧。
但闵玉婵很是坚决,苏松屹拗不过她。
去到医务室的时候,那个不苟言笑的年轻女校医看到了苏松屹和闵玉婵,轻轻挑了挑眼皮。
她对这个长得好看的男生有印象,之前背着过女同学来这里包扎伤口。
“你女朋友又受伤了?”
她不咸不淡地道。
对闵玉婵的称呼是你女朋友,但后面有个又字。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脸红。
这是第一次,有人点破他和闵玉婵的关系。
“不是我,是他。”
闵玉婵说道,帮苏松屹卷起了裤腿。
她也觉得有些奇怪,校医的那个“又”字,是怎么回事。
“只是有些挫伤,问题不是很大。”
校医淡淡瞥了一眼,随手拿起一瓶酒精和棉签,用一副看渣男的眼神看向苏松屹。
谷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