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罪就不必了,萧阁老一心为我大魏江山社稷着想,这一点连朕都比不过,可谓是我朝最忠心耿耿的臣子,何罪之有?”
萧敬道:“若是陛下心中当真这么想老臣,老臣死而无憾!田地清亩之策看似良策,实则于国有害……”
“够了!”
“萧阁老若是来向朕请罪的,大可不必。若是来说教于朕的,朕不想听。若无别的事,你就先退下吧。”
宁康帝冷漠的态度,令萧敬心内一沉,却仍旧执意说道:“老臣知道陛下信不过老臣,但老臣还是要向陛下陈明,老臣今日之举,绝非因为个人私利。老臣对陛下的忠心,对大魏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哼哼哼。”
听到宁康帝发出无言的嘲笑声,萧敬心一横道:“陛下若是不信,老臣愿将家中所有田庄地产尽数拿出来,捐献给朝廷,以表老臣忠贞不二之心!”
萧敬正声说道,配合他此时坚毅中透露着半分无奈的表情,似乎他果真是个忠君爱国,却不被君王体谅的良实之臣一般。
宁康帝将目光死死的看着面前这个鬓角花白,在太上皇时期,就已经是内阁阁臣的元老臣子,心中却无半丝怜悯尊敬之意。
“不用了,萧阁老年事已高,你们家那些田庄地产,还是留给萧阁老养老吧,免得将来世人议论朕,苛待忠良。”
宁康帝特意在忠良二字上,加了重音。
他自然不可能认为萧敬是忠良,这个老东西,这些年明里暗里不知道给他添了多少堵。
以前那些事他都可以不计较,因为那些还可以勉强当做治国理念的不同,他可以允许朝中臣子与他有些许不一样的想法。
但是萧敬今日之举,不但彻底触碰到他的底线,而且还将他身为一个帝王的尊严按在地上践踏,这早就超出他能够容忍的极限。在他心里,萧敬已经被判了极刑。
所以,他根本懒得与萧敬多废话。看在太上皇的份上,容许他再多活几年而已。
至于萧敬此番为什么会这么做,在宁康帝看来,大概只有两种可能。
一个是为了邀名买直,以阻止田地清亩之策,反对他这个皇帝来展示他那一腔不畏皇权、忠良体国之志。
第二便是,这老东西受了旁人的好处,或者是与朝中、宗室等利益集团勾结,由他出面,来牵引今日之事。
此两点,宁康帝更倾向于后者。因为在宁康帝看来,今日这些人,特别是萧敬和宗室诸王配合的如此默契,在这最后的关头,给了他最沉重的一击。
此中若无预谋,怎么可能做的到?
更有一点,宁康帝甚至怀疑,今日之事,根本就是太上皇主导的,萧敬不过是个车前卒子而已……
若真是这样,宁康帝也无话可说。只是令他无比心寒的是,太上皇若是不同意田地清亩之事,为何不早与他说明,却偏偏要等到他克服重重阻碍,将一切都准备好了的时候再来给他当头棒喝?
真相究竟如何,宁康帝也不想去追究了,因为那没有意义。除非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与太上皇作对!
所以,他现在不可能拿萧敬怎么样,更不可能让他捐献什么家产,那岂不刚好称了他邀名之意?
萧敬接连的话语被堵,心里已然明白他不论怎么说,宁康帝都是不可能听得进去了,心中一叹,再次表达了一番忠心,退出了南书房。
太子自与萧敬进入南书房之后,就一直跪着,一句话不敢插嘴。
此时萧敬离开,宁康帝却像是忘了他一般,低头看书去了。
不得已,他只能出声提示:“父皇?”
宁康帝瞄了他一眼,“伱还在这里做什么?莫非,你也想要学你那太岳丈一般,与朕分说一番田地清亩如何于国有害,是动摇我大魏根基的乱政?”
听到宁康帝的讽刺,太子心里一抖,苦不堪言,心里把萧敬都埋怨死了。
这么大的事,萧敬居然一点没与他提前透露就做了,这让他何等被动!尽管这件事完全与他无关,只怕宁康帝心里不相信。
毕竟,萧敬不单是他的太岳丈,而且还是他在朝中,最关键也最重要的支持者之一。
更关键的是,对于田地清亩之事,他一开始也是持怀疑和不支持的态度了。现在萧敬带头闹出这件事,要是让宁康帝怀疑是他在背后谋划的,他这个
太子只怕就难当了!
“父皇明鉴,今日之事,完全与儿臣无关啊。自从父皇决心制定田地清亩之策以来,儿臣便殚精竭虑,全心全意为田地清亩之策能够顺利施行而奔波行走。
儿臣对天发誓,今日之事,实在是萧阁老一意孤行所致,与儿臣全然无干,儿臣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还请父皇相信儿臣。”
宁康帝看着他,也不知道听信了他的话没有。过了一会儿,见太子无话可说了,他才用冷漠的声音道:“此番为了筹备太上皇寿诞,你也辛苦了。
等寿诞结束之后,你就安心修养吧,朝政之事,暂时你就不用管了。”
“父皇……”
“你退下吧,朕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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