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秦德威最亲近的人之一,张老师听到过很多次神奇预言,早就习惯了。或者说,这才是他所熟悉的秦德威!
只是张老师忽然想起另一个问题,又很担忧的问道:“设若皇上醒来了,你又该如何向皇上解释?”
秦德威面色沉痛的说:“其实我让张太后出山,都是为了皇上的安全着想啊!
皇上已经昏迷不醒,失去了自我保护能力,我在宫外鞭长莫及、忧心如焚!
现在张太后反而是最不希望皇上再出事的,只有皇上还活着,在礼法上方皇后就很难与张太后相争,所以张太后肯定会在宫里竭力保护皇上不受小人戕害!
故而我才会在明知与张家有仇的前提下,仍然支持张太后掌事!只要昏迷中的皇上可以获得安全,我个人受点委屈,被打击报复又算什么!”
张老师:“......”
正的反的都让你说了,这就是你所说的“安全站位”?
这弟子也真是人才,在毫无防备的前提下,仓促间遇到了大事件,在短短时间内还能思考出这么多东西,权衡过如此多的利弊关系!
这么算下来,口头上虚张声势的支持张太后,确实是看起来最不坏的选择了。
临别前,秦中堂又对老师说:“另外,如何增强自保能力,我自有办法,老师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与张老师分开后,秦德威回到家里,又直接去了祠堂旁边那座院落。
坐在明堂的陶修玄见秦德威进来,放下了手里的古籍,蹙眉道:“你又有什么事情?如果还是说为了我坐天牢下诏狱,那就免开尊口。”
秦德威很熟练的坐在旁边的蒲团上,叹口气说:“仙姑啊,我现在很迷茫,不知此身将去何方。”
陶修玄答道:“抱歉,贫道修习的是性命双修大道,不是占卜算卦小术,无法帮秦先生指点迷津。”
秦德威又道:“你不知道,今天发生了很多事,真让我感到了一些不安。”
“所以呢?”陶修玄坐直了,稍稍远离了一点。
但秦德威又继续靠近了点:“所以只有在你这里时,心境才能得到片刻安宁。不求指点迷津,只求仙姑解开心结。”
陶修玄又拿起了古籍,假装重新翻看起来,口中回应道:“贫道没有这个本事。”
秦德威别有感慨的说:“我乃大学士兼三部侍郎,身上不知牵扯多少人的利益,里里外外皆对我有所求也,上上下下无不考量与我之得失也。
唯有仙姑,心中只有大道,对我除了双修别无所求,简单而纯粹,使我心境可得安宁也,实乃独一无二的存在。”
陶仙姑手里的古籍拿起又放下,似乎很冷澹的问:“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跑到我这里搅扰个没完?”
秦德威垂头丧气的说:“宫里面出了点事情,皇上昏迷不醒,目前未有醒来迹象,太医对此束手无策。
嘉靖皇帝若此,我这样的嘉靖男儿宛如无根之飘萍,又何去何从?”
陶修玄焕然大悟,难怪秦德威看起来情绪很低落,想必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对他的打击也是很大的。
但陶仙姑并不擅长安慰人,想了好一会儿,才对秦德威开解说:
“名缰利锁这种东西,顺风顺水时,只觉被缠的都是别人,自己就是天选之人。一旦遇到失控之时,就是自己深陷其中了。”
秦德威握住了陶修玄的一只手,苦笑着说:“我这心里乱得很,充满着对将来的恐惧,就像是快要死了一样,如今唯有仙姑可以解救我了。”
在陶仙姑印象里,秦德威位高权重,从来都是强大而自信的,没见过他这样无助的时候。
秦德威渐渐靠近了陶修玄,诚恳的轻声道:“求仙姑传我仙法!”
罢了罢了,陶修玄闭上了眼睛,脸色微红。
如果只是为了让他得到片刻欢愉,而不是为了长生大道,也就不强求筑基百日了。
秦德威慢慢将陶仙姑两只手都抓住了,“听说仙姑手里有仙法,能长期维持尸厥之人的生命,不至于因为无法饮水进食而彻底丧生?
求仙姑将此仙法传授给我,必能使我心中的困境得以解脱也!”
陶修玄睁开了双眼,冷冷的看着已经近距离面对面的男人。你秦德威是怎么做到能用最温柔的话,说着最功利的事情?
秦德威还在抓着陶仙姑的手不放,“仙姑!我想学医术!你意下如何,倒是说句话啊!”
陶修玄有很多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她奋力的将手抽了回来,又狠狠把秦德威推远了点。
然后气恼的说:“你想学这个干什么!”
秦德威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是要亲手医治皇上,不然还能干什么?”
陶修玄感觉心境又不稳了,现在需要开解的可能是自己!强行按下波动的情绪,又反问道:“是祖父告诉你的?”
秦德威点点头说:“若非陶真人提起,我还不知道。”
没见过这样的下头男!陶修玄站起来就要回里屋:“秘法不外传!秦先生请回吧!”
秦德威连忙拉住陶仙姑的道袍:“我学这个,也是为了仙姑你好!不然别人若知道仙姑有良方,只怕要让仙姑进宫去给皇上续命!
宫里人心复杂,我怎么舍得让仙姑去那虎狼环伺之地,若有个三长两短,岂不让我追悔终生?不如就传授给我,让我代替仙姑去冒险!”
陶仙姑:“......”
你秦德威是怎么做到总能打着“为你好”的旗号,说着最功利的事情?
陶修玄又看了看外面,不爽的说:“今天已经夜深了,你先走吧!”
秦德威着急地说:“皇上还在宫里昏迷,已经一日未有进食,实在等不得了。故而事不宜迟,我们秉烛夜谈!这样明日就能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