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象龙敬了宫梦弼一杯酒,才开口问道:“龟山风波恶,不知金庭大仙怎么来了?”
宫梦弼看向白象龙,道:“你为何而来,我便为何而来。”
白象龙持着酒杯的手微不可查地加重了力道,好奇道:“金庭大仙神通广大,也图谋那龟山之下的恶龙吗?”
宫梦弼细长的眼睛看向白象龙,白象龙看着那微微显出金色的眼眸,便感受到了其中的冷漠,心底一寒,只觉得什么都被他看穿了。
宫梦弼无需说话,白象龙便明白,金庭大仙不屑于同他解释,也不必同他解释。
白象龙脸上的笑容有几分难堪,不敢再言语试探,道:“我乃太湖之中的白蛟得道,但始终化龙无方,多方打听,才知道许多年前龟山下曾经镇压着一条恶龙,苦寻无果,才差遣这些手下来此寻龙,想要撞一撞机缘。”
“大仙若是也图谋这恶龙,我虽不是大仙的对手,却也不会这样轻易放弃。”
白象龙说着话,杯中的水精酿便已经凝结成了冰霜,面上隐隐约约泛起一闪而逝的鳞片光华。
白象龙蓄势待发,尽管知道不是宫梦弼的对手,但若是不斗过一场,他绝不肯干休,日后也不必在太湖上混了。
宫梦弼的眼神都未曾变过,道:“你敢同我动手?”
白象龙的衣衫浮动起来,扁舟之下,太湖之水暗流涌动,那扁舟好似一片落叶,而落下之下,则又一条巨大的蛟龙盘旋着。
白象龙露出几分自得,道:“金庭大仙的神通我比不了,但我们是在太湖之上,我还是有几分力气的。”
宫梦弼笑了一声,他站起身来,将杯中水精酿缓缓倾泻,倒入扁舟边的湖水之中。
那一杯水精酿明明只是入水一般透明的酒,却从他的杯子里倾泻出来了黏稠的月光。
一杯水精酿,竟好似无穷尽一般,无穷尽的月光从杯中倾泻下来,好似杯中不是一盏酒,而是一轮明月。
只是一瞬间,无穷尽的月光便融入太湖之中,那风波倒转、暗流潜藏的景象须臾便波平如镜。
湖上的风波停滞了,水下的暗流也消散了。
天上的月亮有缺,但水中的月亮却如同玉盘一般。
扁舟好似玉盘中乘着的一片茶叶,水面即是月面。
白象龙的几分得意之色已然尽去,他坐倒在扁舟之上,手中的酒杯也落到了船上。
他慌张地看向周围,只仿佛身在月宫之中,脚下的太湖之中藏着明月,那平静地水波在明月上流淌,月光照亮了太湖,也照亮了夜色。
他暗中施法招来的太湖暗流已经消散,被金庭大仙更强大的道法击溃。
他抬头看着金庭大仙,大仙侧身在向湖中倾倒月光。
他杯中的月光终于倾倒完了,白瓷酒盏被他随手扔在船上,滚到了白象龙的手边。
金庭大仙的一只手负在身后,白发在松青色的大衫上散开,仿佛在世神魔一般。
他看向白象龙,见到白象龙已然惊呆,便不再理会,说道:“以你的手段,想要寻到龟山镇龙之所,大概再等上百来年,镇压恶龙的阵法被恶龙和太湖磨损,才有几分可能找到。”
“我是等不了这么久了,我欲行雷法,需取天雷之精,要寻一个苦力。太湖之中的真龙我不好下手,你这样的小蛟道行又弱,这龟山之下的恶龙就正好可以为我所用,便不让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