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对隋宁，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不确定，他都不敢贸然越过那条线。

季云煜支吾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欣赏够了对方坐立不安的模样，隋宁笑了笑，“行吧，你要是介意，我现在把衣服穿上。”

季云煜立马闭着眼睛补救，“呃、其实……不，我不介意……”

隋宁不理他，转身去开衣柜。

一阵悉索声响，季云煜几乎能脑补出青年慢条斯理扣扣子的模样。

隋宁开口：“好了。”

季云煜这才红着脸放下手，努力平复心情。

然而等看清隋宁穿的衣服时，他又不淡定了。

季云煜颤颤巍巍地抬手，“这、这……这件衣服，好像是……”

“哦？你说这件？”隋宁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眼身上写着“宁静致远”的T恤，面不改色，“是你的啊，怎么了？”

季云煜：……

隋宁含笑问：“我们不是‘好兄弟’吗？这上面还有我的签名，我不能穿吗？”

“……能、能。”

你说不能我也不会脱下来的。

隋宁眨眨眼，轻轻拍了拍季云煜的脸蛋，“走吧，该下去了。这个时间还能再直播一会儿混点时长。”

被拍过的地方酥麻发烫，宛如爱抚。季云煜顿时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

这是第二次。

事不过三，季云煜在心底暗暗发誓，第三次他一定会吻过去。

——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训练室。

卫野和林昭旭都正在对线的关键时刻，没空搭理除对手外的任何人。

程肃离门近，角色也刚复活，正好抽空睨了一眼，看清隋宁的衣服后一口水直接喷到桌上。

他狼狈地剧烈咳嗽，“咳咳咳咳——！！”

隋宁若无其事地朝他点点头，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隔壁林昭旭嫌恶地噫了一声，“我去，肃啊，你怎么这么恶心！”

“咳、你——儿子闭嘴。”

程肃咳了半天，又怜悯地看了林昭旭一眼，“像你这么蠢的人，可能永远不会发现今天有什么不同——”

林昭旭挠头，“你在说什么逼话？发现什么？”

他看了看隋宁，左右打量一番，最后不屑地呿了一声，“你不会在说风宝的衣服吧？那不就克劳德那件吗！”

卧槽，你发现了！程肃震惊地看着林昭旭。

林昭旭一脸莫名，“我见过那件啊。这有什么？好兄弟换衣服穿很正常啊。”

程肃：……

程肃平静地反问，“如果我穿你的睡衣——”

话还没说完，林昭旭直接说：“不行，滚。”

程肃耸了耸肩。

围观全程的季云煜：……

他默默掏出手机，没忍住又给程闻声连发了几十条消息。

[Cloud]：什么意思，你到底说了什么？

[Cloud]：关于我的？

[Cloud]：说话——！！！

他真的快忍不住了，长跑到现在，只差一个允许冲刺的信号而已。

然而季云煜没想到的是，更让他坐立不安的还在后面。

隋宁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直播的时候突然开始积极地感谢礼物。

平时他专心操作，很少念老板id，礼物多了就用“谢谢大家”一笔带过，可今天——

“谢谢[风宝是云神的老婆]送的100个大鲨鱼，谢谢。”

隋宁一脸似笑非笑，“谢谢[老婆怎么没开摄像头]送的礼物，今天情况特殊，不开了。”

“谢谢[云神老婆喜提单杀王]送的999个大鲨鱼。”

“谢谢[风云中野今天就结婚]……噗，你们这id还挺有意思的。”

【草草草草草——？救命，弹幕逐渐变粉了啊！】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啊？？？！！】

【平时风宝念的id：PNG加油，季后赛加油；今天风宝念的id：云随风动。我疯了，他以前从来不念这种id，还会叫我们别闹】

【这算什么，发喜糖吗？？】

【风宝，警告你不要玩弄我的感情，我的小心脏很脆弱的，但凡我家cp出了一点差池都会立马心肌梗死那种！！】

【救命救命救命！！风宝啊，常规赛第一之后的第一次直播，你应该知道有多少人在看吧……你这样要我怎么骗自己你们真的没什么？！！】

【求你开摄像头，或者叫云神开播，我想知道他现在什么表情】

隋宁瞥了眼弹幕，心下一乐，面上却当没看见，“现在时间也比较晚了，随便打两局吧，明天再正式和大家聊季后赛——”

【这个人无视弹幕一向可以的】

然而下一秒，隋宁又感谢了一位老板，“感谢[云随风动甜死我了]送的1314个大鲨鱼，谢谢你，消费量力而行……”

弹幕都疯了。

【这么淡定，谁要是说风宝不知道云随风动是什么我是不信的】

【啊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

季云煜在一旁捂着心脏，也想叫救命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和隋宁的cp名，实不相瞒，他还在tag里面发过不少贴子……

但季云煜没想到隋宁会这么自然地念出这个名字，更对此没有任何疑惑，就像他也曾了解过一样。

隋宁余光扫到季云煜的表情，唇角的笑容弧度又大了些。

“有弹幕问风宝为什么不双排，云神来不来……我不知道啊。”

隋宁歪歪头，含笑看向季云煜，嘴上却还是在回答弹幕的问题，“我不知道他来不来。”

季云煜咬咬牙，“……来。”

他逼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转头开机准备上号。

同一时间，放在桌面的手机震动了两下，程闻声的回复来了。

季云煜呼吸一窒。

他本能地解开锁屏，微信消息界面清晰印入眼帘。

[闻声]：Cloud，你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到我说了什么吗？

[闻声]：[猫咪嘲笑]

[闻声]：玩得开心。

一切福至心灵。

“你跟我出来一下。”季云煜什么也顾不上了，倏地站起身，拉着隋宁就要往外走。

隋宁今晚想通之后智商也回来了。

他看了眼季云煜的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抽出手腕，慢条斯理地把耳麦鼠标之类的放整齐，再跟观众道别说晚点回来，整个过程异常淡定。

等做完一整套，隋宁才悠悠转过身，一脸坦然地伸出手，在季云煜眼前上下晃了晃。

他看着季云煜，眼中含笑。

再说一遍，季云煜真的要被他搞死了。

他小心翼翼地牵住隋宁的手。

——

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季云煜憋不住了。

他把隋宁按到墙边，紧紧盯着青年的神情，一刻不敢放松。

像准备捕猎的捕食者，季云煜做出了最后一次试探。

他单臂撑在隋宁耳边，另一只手扯了扯对方的衣角，意有所指，“……这什么意思？”

隋宁抬眸和他对视，笑了笑没说话。

季云煜的心跳突得加快。

他有一个梦幻般的猜想，却迟迟不敢确认，直到现在。

“你今天为什么突然做这些？”

季云煜凑近了些，轻声问，“穿我的衣服也好，念那些id也好，你也在确认一件事对不对？”

他忽地笑了，“我真的很高兴。程闻声告诉你了，对不对？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回来，也不接我的电话，我还以为你要拒绝我——”

“但是你没有。你在试探我，因为你也不敢肯定，对吗？”

“这说明……”

他几乎是虔诚地吐出几个字，“你对我也有感觉……对吗？”

季云煜按捺住翻江倒海的情绪，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停驻在心间的蝴蝶。没等隋宁回答，他又开口，“其实你不用确认。”

他紧紧盯着隋宁的眼睛，一字一顿说：

“我喜欢你，一直。”

无论你是否会回应我。

只是这次，命运比较眷顾我。季云煜想。

隋宁第一次被这么炽烈的爱意包裹，一种前所未有的甜蜜感溢满了整个胸腔，心底不断涌出欢欣和期待。

“对不起。”他忍不住双手环上季云煜的脖颈，悄声在他耳边说，“我喜欢你。”

“你永远不用向我道歉。”

季云煜垂眸看着他，轻笑一声将人搂进怀里。

他收紧双臂，也学着隋宁的模样压低声音重复了一遍，“我也喜欢你。”

两人忍不住相视而笑。

虽然平时也经常有肢体接触，但这还是隋宁第一次整个人依偎在季云煜怀里。他忍不住挨着蹭了蹭，毛绒绒的碎发挠过季云煜颈边，惹得他又把手收紧了几分，深吸一口气，贪婪地摄取着自己朝思暮想的气息。

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

走廊的窗户还开着，微风轻轻卷动二人的鬓发。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玉白的月光映照出隋宁不断颤动的纤长眼睫。

季云煜心中一动，双眸亮如星辰，视线落在隋宁淡粉色的唇边，情不自禁地说：“我想吻你。”

隋宁颤了颤。

“可以吗？”他凑过来，和隋宁鼻尖相抵，“别人都说王牌中单的极限反应在零点几秒内，让我来考考你好了——”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隋宁能清晰感受到季云煜滚烫的体温。

“给你三秒，如果不愿意就推开我。”

他盯着隋宁雾蒙蒙的水润双眸，缓缓倒数，“三……一。”

一个不容拒绝的吻落到隋宁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