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无佑眸光灼灼地望着桃卿,面上挂着似蜜般的笑容,却让桃卿遍体寒,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盯着,视线粘稠阴冷,而杯沿的水光就是蛇的毒『液』。
但曲无佑话音未落,石室中蓦地响起声极轻极快的剑鸣,见道银光闪过,他的头颅与身体被分为二,“咚”地滚到地上。
因为剑速太快,断开的腔甚至没有喷出血迹,半息之后,方有血水渗出。
可曲无佑的身体并未倒下去,晃眼的功夫,他所在的位置便剩下条破破烂烂的白裙,他的真身则重新出现在了石室的另端。
这回他身上穿的是金线勾花的缁衣,抬手『摸』了『摸』脖颈,中间有条清晰的血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他脸上的笑容淡去些许,有些阴鸷地望向宿云涯:“你是衡常道君?”
“不错。”
宿云涯撤去灵力,『露』出自己的真容。其实他与裴之涣并未过修饰自己的五官,但在不熟悉他的人看来就是不同的人。
他手中执剑,殊无半分笑意,浑身气势凌厉至极,剑身『荡』开股极精纯的剑意,身形,再次直取曲无佑的头颅。
曲无佑虽与宿云涯相差个大境界,但在宿云涯面前他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无处可藏,霎时他的头颅又次飞了起来,连带着四肢也被并斩落了。
宿云涯伸手,桃花酒杯轻巧地落入他掌心之中,但他看不看,直接以灵力震,将酒杯化成团齑粉。
曲无佑遁法诡谲,手傀儡术甚是高明,虽然他不敌宿云涯,但保命不成问题,光是这几剑还奈何不他。
他又次移转身形,出现在了另处,身上看起来毫发无伤。
“我还真是三有幸,堂堂的衡常道君为了杀我,竟甘愿扮作魔修的炉鼎。”曲无佑阴阳怪气地嘲弄,“如何,你是不是已经被桃道友『迷』住了?尝过他的滋味了吗?”
宿云涯句话懒与他说,提剑便上,次两次斩杀不,便再来,曲无佑的灵力早晚有耗尽之时,可他的剑意绵延不绝,便是杀他千次万次也不成问题。
曲无佑也很清楚这点,他不与宿云涯比拼灵力,况且旁边还有个白复玉没有出手,再拖下去他将必死无疑。
“衡常道君剑法高绝,在下不是对手,今日甘拜下风。桃道友,我有缘再会了!”
尽管相当惋惜自己无法带走桃卿,但保命要紧,曲无佑已准备遁逃了。
昭元剑修于斗战,不擅围追,曲无佑凭借遁法屡脱险境,这回他同样不觉宿云涯拦下自己,他又不是第次从他手上逃跑了。
宿云涯见他要跑,立刻唤了声:“清玄!”
淡淡的莲花清香在石室中弥漫开来,裴之涣运转灵力,掐法决,深灰的穹顶、墙壁、地板上浮现出大片的淡青『色』莲花,如交织的天罗地网,将所有逃跑的路径全数封死。
曲无佑每走步,他的足下就会盛开朵青莲,看似美不胜收,但每朵青莲会吸收他的灵力,开越,他剩余的灵力就越少分。
“‘步步莲’……原来你是紫霄派的裴道君。”
曲无佑阴冷地望向位陌的俊美道修,他当然听说过道门第天才的大名,也听过这位大天才独无二的神通,当即猜出了他的身份。
“两位道君还真是至交好友,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杀我也要起杀。”
他没有料到裴之涣竟然这么快就成就金丹了,不愧是紫霄首徒,当真好厉害,才金丹初成而已,用出的神通就让他这个积元婴颇感棘手。
尽管他伤势未愈,又被邪功弊病压制修为,但若非亲眼所见,他不会相信除了宿云涯之外的金丹修士也将他压制住。
“我记裴道君真正的相,原来你也易容了。”
他眯起眼睛,笑放浪:“莫非你是桃道友的入幕之宾?可真叫人羡慕啊。”
裴之涣言不发,神『色』比宿云涯还要冷漠,无论曲无佑说什么,他仿佛没听见般,连易容没抹去,好似曲无佑就是滩污泥,要稍微理,就会染脏他雪白的道袍。
倒是宿云涯笑了,屈指弹剑身,发出“叮”的声清越剑鸣。
“我真奇怪。”
他道:“你哪来如废话?是因为马上就要死了,才急着说遗言吗?”
曲无佑笑了笑:“谁死还不定呢。”
他忽然整个人奇异地放松下来,并不着急逃出去了,甚至优哉游哉地趺坐于地面,等着宿云涯的剑光落在他身上。
在裴宿二人与曲无佑缠斗之时,桃卿和白复玉正忙于解开地牢上的阵法,将楚幼荷等琼花女冠释放出来。
桃卿见阵法不太难,便对白复玉说:“这些阵法我自己也可以解开,师兄还去帮星桥他吧?”
白复玉摇头:“你身边没人守着,我不放心。”
对他来说,杀掉曲无佑是次要的事,重要的还是确保桃卿无虞。
“谢师兄。”
桃卿没有逞强,有师兄在身边他确实更安心,何况曲无佑也远不是二人对手,没什么可担心的。
有白复玉的帮助,地牢阵法很快就解开了,桃卿连忙走进去搀扶起楚幼荷,着急地轻唤道:“幼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