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官:“那汪姓商贾,告祝阳身为贱户,瞒匿私产。”
听见这罪名,龙茂元一愣,脑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推官见状,向议会中的众人解释道:“那汪姓商贾,在状书中说道,那祝阳本来是他族中的贱奴,后来因为躲灾,私自逃出了家里,辗转来了安西。如今主奴相见,只要奴契不破,祝阳就是汪家的私奴。按照唐律,奴婢贱人,律比畜产。奴婢就连生下的孩子,也应当是主人所有,更别提祝阳从太学领到的抽红了。”
龙茂元沉声问道:“那汪姓商贾,是想将祝阳领到的抽红,占为己有?而且,还想恢复祝阳的奴籍,将其纳入汪家之中?”
推官躬身道:“正是。”
龙茂元怒道:“匠作以发明来抽红领赏,此乃大都护亲口定下的规矩!这卑贱的商贾,居然想要趁势夺财,还想要将其纳为奴婢?!”
听见龙茂元这么说,台下有议员连忙劝道:“议事长,话不是这样说的……那汪姓商贾与祝阳之间,的确有着主仆奴契,按照唐律,祝阳所有的一切,都应当属于汪家所有,这便是大唐的律法。”
龙茂元闻言,仔细想了一遍,越想越是为难。
这案子看起来虽小,其实却是大唐律法和安西政令之间的一次冲突。
周钧为了奖励匠作发明,专门将抽红赏给有功的匠人。而按照大唐律法,贱户连人身自由都无法获得,更别提固有私产了。
龙茂元思来想去,向议员们问道:“此事不如呈给安西都护府?”
议员们清楚此事是个麻烦,纷纷点头同意。
于是,焉耆镇将祝阳的案子,呈给了安西都护府的封常清。
封常清见了案宗之后,也是头疼,干脆又是一脚,将皮球踢给了远在凉州的周钧。
半个月后,凉州以数只海东青,将一份厚厚的书信,分为数个部分,寄到了安西都护府中。
封常清打开一看,发现周钧居然专门为了祝阳一案,令孔攸写成了一道法令。
其中,开篇第一句便是,『良者即是良民,贱者率皆罪隶。今世所云奴婢,一概本出良家。』
正文大意如下:
一、安西境内,无论是官家还是私家,但凡主仆,再也不是良贱关系,而是雇佣关系。即安西境内的奴婢,与主家之间不再签订卖身死契,而是雇佣活契,契书中必须标明雇佣的期限、工钱,到期之后,主仆关系自动解除。
二、安西境内,但凡是在册的户民,无论良贱,无论主仆,自有财产皆属本人所有,他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染指。
三、但凡是奴婢,不再归入主家的户籍,全部独立编户。
而这三条法令,在周钧的授意下,由安西都护府进行修改和完善,最终形成了日后闻名于天下的『安西良贱令』。
也正是周钧的这道法令,颠覆了良贱二字所代表的含义,彻底打破了历朝历代延续数千年之久的奴隶制度。
大唐奴牙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