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十个毛笔大字,字字圆润,锋芒藏而不露。一副白底对联,墨水团团,灵炁流转不息。
池桥松搁下手中分叉的毛笔,颇为自得的说道:“老涂,我这两张对联,写得如何,配不配的上你的竹屋?”
“叽,叽!”
涂山孑站在凳子上,欣赏这副对联,喜不自禁。
池家山开荒之后,池父、二叔、小姑父,就按照池桥松的要求,在山顶上建造了一间竹屋。等瓦匠们将松园的平房建好,会再来竹屋前面空地,盖一个石亭。
这是池桥松答应涂山孑的事。
自己房子没盖好,都先要把涂山孑的住处解决。
“叽!”
涂山孑张嘴吐出一道黑烟,是它养的小鬼,这小鬼立刻化作风团,将对联卷起来,沾上浆糊,黏在竹屋门框两侧。
无毛老狐跳下凳子,走来走去,愈发喜欢这副对联。
池桥松却觉得少了点什么,蓦然,他想起来:“少了横批,老涂,再给我裁一副横批纸出来。”
纸裁好。
笔墨也蘸满。
池桥松握笔挥斥,“饮茶”二字跃然纸上。
他即刻放下毛笔,仿佛世外高人一般吟诵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一篇陶渊明的田园诗吟来,仿佛山林间平添几分仙气。
涂山孑听得双目光放,伸出狐爪,拍手叫好:“叽!”
小鬼化作风团,迅速将“饮茶”横幅贴上去。
整理一下道袍衣襟,无毛老狐学人一般弯腰伸爪,请池桥松入内。
竹屋空间很小,里面的摆设更是简单,一张茶桌,一个小火炉,一条长凳,一张高脚椅,两张正常椅子,还有一个蒲团。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涂山孑示意池桥松入座,自己也坐上茶桌前的高脚凳,它站在上面,正好能够着茶桌。
一套茶具摆在上面,它驭使黑烟小鬼,点燃小火炉,开始煮开水。然后自己细心的摆弄茶具,分茶、焚香。
等开水煮开,它就开始熟练的泡茶。
虽然是一只狐狸,可是摆弄这些茶具的时候,它就仿佛茶道高人,不一会儿便泡了两杯新茶,端给池桥松一杯。
茶叶不是甘露茶,而是涂山孑进山新采的茶。
它在千里翠陇陵,有多处采茶点。
可惜这些茶树都差点意思,没有甘露茶树丛的气息灵动。不过对于涂山孑来说,味道都差不多,它喝不出来灵根茶树有多么特殊。
“山泉煮茶,老涂你比我过得潇洒惬意……可惜你不能说话,光让我猜,太累。”池桥松轻轻叹气,“《狐报》上记载的狐狸精,为何都能说话,甚至一些母狐狸还能化作美女,与人进行交媾,连宗师都难逃欢愉。”
涂山孑摊爪,随即又眼含鄙夷的虚空啐了一口。
“你瞧不上那些货色是么,可人家就是比你长得好看,随随便便就能得到大师、宗师,甚至大宗师的青睐。”
“叽!”
涂山孑当即表示,请池桥松入梦说话。
片刻后,一人一狐明面上坐在茶桌前品茗,实际上已经进入梦境。
“望池哥知晓,狐道有万千。
有狐狸精自甘堕落,四处闹狐患,染上一身邪祟之气,就如同人类中的邪修,都是妄图走捷径之辈……”
涂山孑优越感十足的评价道:“还有狐狸精,仗着自己有一二姿色,幻化成人,色诱武道巨擘交欢。
虽然也能得道,但终究是他人施舍。
欢愉时固然三千宠爱集于一身,嫌弃时丢了一条狐命也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