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破后,就像在异种研究中心的地下实验室一样,又开始抵触抗拒了。那知道祂是伪装成样本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他逃过。明明哪怕知道祂不是“他”,也可以接受的,不是吗?
“......学长,”银发研究员被向后抵靠到墙上,所有算法都彻底失常了,这种类似计算机系统逻辑编码层大片大片错乱的无序感,让他下意识地蜷缩紧了手指——他害怕的时候总是习惯性想要揪住学长的衣角。
异种捏住他的左手。
强行将他蜷缩在一起的手指分开,一根一根,扣在自己的手指里。
祂以前舍不得让律若的算法模型全盘崩塌,可如今,祂看不到律若会喜欢上祂的可能——哪怕到这种时候,律若都只会本能地求助一个已经不在了的人......异种的唇瓣移到律若的耳侧,祂侧着脸,细细亲吻着律若精致的耳廓。
祂看似亲吻得非常细致,非常温柔,其实每一次都夹杂着最浓烈的恶意。
“律若,你觉得机器人真的认不了第二次主?”
异种另一只修长冷白的手指停在律若的颈后,指尖带了点儿力,十足危险地摸着那一小块儿藏着腺体的肌肤。
祂喉间滚动着冰寒低哑的笑。
黑密的睫毛沉沉地垂下,却根本遮不住祂眼底的妒意和扭曲。
“律若,你再喊他一次试试?”
律若微微抬着睫毛,瞳孔印出祂唇角的弧度,有点恍惚。
学长经常是笑着的。律若搜索着记忆轴上和学长有关的画面,在所有好好保存着的画面里,90%以上的画面,学长都是带着笑出现在各种各样的场景里。人类的外貌会在人群和场景中凸显,学长的外貌在联盟属于第一阶梯,所以在所有画面里,学长总是最醒目的一个。而笑起来的学长,则是更醒目的那一个。
律若不太清楚,为什么学长笑着和不笑着,也会有区别。
只是对学长的资料,他一直习惯性做很多的分析整理。
他分析过学长笑起来的所有画面,对学长当时服饰、笑时的唇角弯曲弧度、声音音调做了分析,分门别类地整理在不同的记忆区。他分辨不出来学长每次笑,有什么情绪差异。
只是在浩如烟海的画面里,有那么几张,鲜明醒目地浮在所有的画面上。
......若若。
新元1074年,联盟军事防御作战指挥中心的大厅。学长坐在他的对面,手边搁着那本深黑封皮的笔记本。拆掉吧,学长和平时一样,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说,光谱检测器和纳米药物携带都拆掉吧。
学长笑着,重复。
恍惚间,一只哪怕在这种环境下也显得十分贵气的手,勾住了他的下颌角。顿时,律若脖颈上一疼,立刻多出了一个几乎要渗出血的齿痕。
异种松开口。
充斥朦胧血光的幽暗洞穴里,
祂那张原本清贵俊秀的脸半明半暗,不笑的唇瓣显得很冷。
祂垂着睫,冷冷地抚摸着律若唇上的齿痕。片刻,祂按着律若的军装大衣,直接将他往上抱起来。律若的下颌因此搭在了祂的肩头。两个人的距离变得非常近,洞穴光线朦胧,从画面来看,这似乎是一个还算甜蜜温情的拥抱,但在律若视网膜里疯狂显示的警告和不断猛烈崩坏的数据流却表明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警告!警告!数据已超出模型预测!]
[警告!警告!数据已超出模型预测!]
[警告!警告!数据已超出模型预测!]
冰冷的警告再次弹了出来。
律若的手指动了一下,无视了那些不断弹出的警告,只是疼得习惯性想揪住学长的衣角。但手腕却被禁锢在了墙上。
其实不是也没被学长这么凶狠地对待过。
从异种研究中心逃出来的时候,学长还没完成第二次进化,在战机上好像比这次一样过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比那一次还要难以承受。
律若弄不清楚为什么这一次会比那一次还难以承受。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弄错了,艰难地从自己的记忆轴上找到那一次的画面和数据。和眼下的数据进行对比,企图找到原因......从对比上看,研究中心逃出来的时候,学长还是第一次进化的形态,结构更加不适应生理,数据也是。
律若从数据上得出结论,是那一次更难以忍受。
会觉得是这一次更加难以承受,应该是感知上的错觉。就像人容易受到视觉欺骗,认为不同背景上同样的图案有大小差异。可普通人会受到感知的欺骗,脑域开发超过87%后,就不会再有类似的问题。
......想要告诉学长。
在找不到原因的混乱中,律若再次产生了一个堪称故障的念头。
“想要告诉学长”的念头刚刚产生,就被他理智地压了下去。
然后,紧接着,第二个故障念头又升了起来:
想要学长抱一抱他。
律若再次将第二个念头压下去,连带着将“想要告诉学长”“想要学长解开”“想要学长笑一下”......“想要学长哄”等等一系列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的不适合眼下情况的故障想法统统收拾在一起,忍着疼一丝不苟地计算起预计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