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仪闻言,脸色不由大变。
过了好一会,蔺仪才支支吾吾的说道:
“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是世伯和家父商议吗?”
廉颇瞪了蔺仪一眼:
“老夫现在问你话呢,没胆子的东西!”
以廉颇和蔺相如之间的交情,骂起蔺仪来可以说是毫无心理压力,和教训儿子也没什么区别。
蔺仪缩了缩脑袋,露出一丝苦笑。
“世伯,这件事情真的不是小侄能做主的。”
看着廉颇一副想打人的表情,蔺仪身体一颤,想起小时候被廉颇各种教训的时光,忙道:
“世伯等等!家父曾经和小侄说过一句话,蔺氏的将来,就全在定国君的身上了。”
廉颇这才放下了握紧的右手,哼了一声。
“蔺相如那个老东西,明明自己已经下注,却每次都装成一副老朽昏聩的模样,真是虚伪!”
蔺仪擦着汗,听着廉颇毫无顾忌的骂自家老爹,但又不敢有任何的反驳。
以廉颇的性格,蔺仪反驳是一定会挨揍的,无论四岁还是四十岁都是如此。
廉颇骂了几句,瞪着蔺仪道:
“还有你,你也是个不成器的家伙。”
“你爹起码肚子里还有点坏水,到你这里除了怂就是怂,连算计别人的本事都没有了。”
“也就是你女儿走了运,嫁了个好夫婿,不然就你这本领,蔺氏迟早要败在你的手上!”
蔺仪擦着汗,唯唯诺诺,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你是世伯,你牛。
廉颇骂了一会,好像是出了气,突然话锋一转,道:
“你觉得,李建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子,真能打下咸阳城吗?”
蔺仪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虽然有些危险,但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廉颇呵呵的笑了起来。
“有些危险?你不会真以为李建那个精似鬼的小子,会这么傻傻的就撞到秦国人的腹地里去吧?”
“老夫告诉你好了,如果对面那个王翦小子不是傻瓜的话,这两天应该就会有大量秦军的骑兵和车兵后撤回援咸阳城了。”
蔺仪震惊。
“回援咸阳,难道说王翦也觉得咸阳城有大危险?”
廉颇淡淡的说道:
“王翦毕竟和老夫不一样,对李建不够了解。”
“咸阳城啊,已经完了!”
咸阳宫。
高大的宫墙上,无数秦军将士握紧手中武器,警惕的盯着宫墙外的三万赵军骑兵。
气氛非常肃杀。
魏无忌策马立于李建身边,心中满是好奇。
咸阳城到了,宫墙也近在咫尺。
可是,李建凭什么觉得就靠这三万骑兵,便可以攻入咸阳宫中呢?
恰好也就在这个时候,李建转过头来,笑着问了魏无忌一个问题。
“信陵君啊,若是你来领兵的话,你觉得需要多少兵力能攻破这座咸阳城?”
魏无忌显然早就已经有过腹稿,不假思索的给出了答案。
“至少二十万兵马,而且骑兵不能超过五万。”
李建哈哈一笑,道:
“这个数字还是非常中肯的,和我想的一样。”
魏无忌闻言,顿时疑惑。
“既然定国君也这么认为,那为何还要带着三万骑兵来此呢?”
李建收敛起笑容,淡淡的开口说道:
“因为我要通过这一战让整个世界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力量。”
魏无忌看着李建,心中突然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
他觉得李建已经胜利在望了。
怎么可能?
魏无忌几乎是立刻就怀疑起了自己。
不管再怎么看,李建也不像是能胜利的样子啊。
除非有奇迹发生!
李建看了一眼李牧,笑道:
“开始吧!”
李牧点头,非常熟练的从马鞍旁边的箭袋里抽出一支鸣镝响箭,射上天空。
尖锐的鸣镝声响彻天际。
得到命令的赵国骑兵们,开始如同潮水般涌上前去,朝着宫墙逼近。
这当然立刻就引起了秦国人的警惕。
城墙之上,众多的秦国将官同时大叫了起来。
“都注意了,赵国一旦进入射程,就听我命令发射!”
强弓劲弩纷纷上弦,瞄准宫墙之下的赵军。
马蹄声变得密集,赵军开始加速,和宫墙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很快就进入了秦军的射程中。
“发射!”
在秦国将官们的怒吼声中,诸多箭矢和弩矢从宫墙之上射了下去。
密集的箭矢立刻就洞穿了许多赵军骑兵的身体。
这些赵军都是轻骑兵,身上披着的大多是轻便的皮甲,甚至很多胡人干脆就只穿着本族人的胡服。
在这样的情况下,每一支箭矢都能造成足够的杀伤。
但赵军骑兵也并非没有反击之力。
作为“胡服骑射”方针的坚决贯彻者,赵国三十几年来对骑兵的培养,早让骑兵的战斗力极其强悍。
骑射,更是赵国骑兵的看家本领。
无数赵国骑兵纷纷拉满弓箭,在奔驰的马背上瞄准宫墙,然后松手。
“嗖嗖嗖!”
弓箭从宫墙之下射了过来,宫墙之上的秦军弓弩手们大惊失色,纷纷躲避。
赵国骑兵冲到宫墙五十步左右的距离后,就开始绕着宫墙奔驰了起来。
马蹄声密集的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让大地都为之颤动不已。
从天空高处朝着下方看去,三万赵国骑兵犹如一只蜿蜒的巨龙,围绕着偌大的咸阳宫墙外不断的游动着。
看起来,就好像要将咸阳宫这只大乌龟给活活缠死!
宫墙之上的秦军弓弩手很快就吃了大亏。
三万赵军骑兵,人人都能骑射,人人都是弓箭手。
最可怕的是,他们之中很多人即便在高速运动的马上,依然是准度惊人的神射手!
这是战国诸侯之中,专属于赵国,专属于边骑军团的独特优势。
这一刻,在宫墙上下双方的对射中,赵国骑兵将这个独特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只不过短短的一刻钟时间,折损了几百上千条性命的秦军弓弩手,已经完全不敢再冒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