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少女的鲜血之中混合着卑猥男人的精血一般,仅仅是闻着就让人感觉到由衷地反胃和不适。”
“‘穿刺公’的逆臣也弃守了鲜血的荣光,将自己的羽翼隐匿在泥泞之中,任由不洁的屈枉包裹住辉煌的荣光,堕下猩红、染黑血脉。”
手指摩挲着脖颈,吴筱雅嘴唇咧开,在嘴角的鲜红之下、异化的锋锐尖牙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之中:“舔舐着漆黑污浊的沙土,却还自以为品味着圣洁的处女之血……”
“一群卑微到泥土里的家伙。”吴筱雅总结道。
祁光不用看也知道,眼下这个女孩绝对是打满了一支“夜隐”的药剂。
正常情况下燃魂药剂是有可能改变你部分的性格,但是不会改动得特别大。
像是吴筱雅这样,从一个傻乎乎的女孩子变成一个满嘴不明所以言论的情况,大概是因为“穿刺公”和“夜隐”的信息素之间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
只不过这种“共鸣”似乎是单向的。
至少现在来看,仅仅是吴筱雅感觉到了穿刺公的状况,而穿刺公则并没有什么反应。
事实上在祁光的眼神之中,那个山巅的男孩还在不亦乐乎地释放着烟花呢。
或许是因为“夜隐”本身的位格低于“穿刺公”,但是对面的那个男孩也并不是“穿刺公”本人,而是血脉劣化之后的产物。在这样的状况之下,相对更加高等一些的“夜隐”信息素就激活了吴筱雅本人的情感,让她呈现出了和她以前有些……不太一样的状况。
简而言之就是“夜隐”看对面那个看起来很壮、但是实际上虚的很的家伙,觉得自己又行了、然后催促着吴筱雅去把对面那个空有名号、实则一毛不值的男人出拳干爆!
反正祁光是这么理解的。
这种情况还挺珍贵,让研究院的那些家伙看到了估计会如获至宝。毕竟燃魂药剂目前的研究还挺稀缺,任何特殊情况在那些科研工作者看来,都是有价值的。
等回去之后就把这件事上报了。
这么想着,祁光敲了敲旁边的轮椅把手。
“去吧,”他说道,“带着‘穿刺公’,去对应的地点。”
“让某些家伙好好尝一尝它的‘血爆’!”
听到了祁光的话语之后,吴筱雅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祁光,然后轻轻挑了一下头发,漆黑的发丝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烁着莹润的光泽。
然后,她就拨开旁边的树枝、快步朝着“穿刺公”所在的山头而去。
宛如一把缓缓出鞘的长刀,在夜色之中干净利落地划出一道弧线,向着另一柄精锻钢铸的名刀平滑而前,酝酿着即将交撞在一起的金戈铁鸣!
撇了撇嘴,祁光继续下达着命令:“喂,荀墨?”
“半小时之后,射击烟霞山的结界。不求你把这玩意儿给射穿了,起码你得给我弄出点声响来,越大越好!”
“然后,你立刻前往我在烟霞山附近驻扎的驻地,排查一切举止特殊的人。不用怀疑,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九首神教和西欧那边的叛徒。”
抓着通讯器,祁光掷地有声地说道:“我要你把这些家伙全部抓起来,彻底审问之后、逐一定罪!我要让九首神教因为他们这次的莽撞行动而付出代价,让他们元气大伤、永世不得翻身!”
说着,祁光挂断了通讯器。
他很清楚,烟霞山内部仅仅只是一部分需要清理的。
在外部,同样存在着许多蟑螂和蚂蚁!
他们存在于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演习出现问题以后第一时间登场,拦截住后续想要进入的委员会和对策局,甚至于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昭告天下,告诉他们“时代变了”,属于他们的时代到来了!
总之,外面的状况不会比烟霞山内部要轻松多少。
因此祁光才调来了荀墨。
那个家伙虽然人是懒了一点,但是在关键的问题上绝对不会含糊。而且他也不像是王伟正一样蠢……一样耿直,祁光相信遇到类似的状况,荀墨会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对于那些烟霞山之外的危险分子来说,荀墨或许是一个比王伟正还要麻烦的家伙。
怀着这样的想法,祁光继续观看着手机内的实时转播。
此时此刻那个金色头发的男人已经站在了最前面,愉快地看着某个老人。
“啊,我亲爱的老师,西欧伟大的学者——奥利佛·维尔斯,据说是西欧知道最多秘密的人!”
金发男人笑眯眯地看着奥利佛老爷子:“您会想到吗?我,您最不认可的弟子有朝一日竟然会踩在您的头顶,将您那本就不剩几根的头发拨弄着,像是在拨弄野草?”
说着,他一脚踩在静坐的奥利佛老爷子身上、同时伸出手,揪下老爷子那所剩无几的一根毛发。
面对金发男的挑衅,奥利佛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摇摇头:“我一直没有改变我的看法。”
“你那激进的观念会让你成为人类的罪人,你们所谓的‘人类守望’,到头来也不过就是毁灭掉绝大部分的人类、并且以你们自身这些或是运气好,或是精英的家伙作为基础,重新构筑成一个依附于异种的新社会罢了。”
“如果山穷水尽之时,这种投降主义的思想还能理解。毕竟种族延续大于一切,为了日后的利益,些许的牺牲在所难免……”
听着老头的话,金发男很高兴:“您这不是很懂嘛?既然这样,那么您为什么就不考虑一下我们‘人类守望’的邀请……”
然而,面对金发男的话语,老爷子摇摇头:“但是我不认为人类是必败的。”
“恰恰相反,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确信、人类会,也必然会获得最终的胜利。”
伴随着老爷子那毫无起伏、但是却异常坚定的言论。
金发男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看来您是完全不能够理解‘人类守望’的真正含义啊。”
他一脚踩在老爷子的胸口上,脸上的笑容真挚而诚实:“是啊,正是因为你们是这么愚蠢,才需要‘人类守望’的存在。必须要由我们来时刻守望人类的未来,人类才不会因为你们这些蠢货的行为而走向毁灭!”
“必胜?太愚蠢啦老师,人类别说是八成胜利了,连一成获得胜利的可能性都没有!”
收回脚,金发男怜悯地看着老爷子:“你们是不可能理解的,就像是你们不可能理解异种对于人类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你们以为杀掉几个异种就可以获得和平了吗?不不不,这是不可能的。异种是杀不完的,它就像是人类的影子一样,只要还有光、就必然会有影。人类的存在本身就会导致怪物的诞生,没有任何一种方法可以解决掉它们,没有!”
说着,他的声音逐渐高昂:“其它人不说,您应该是理解的才对!从古希腊到现在,从远古到工业革命,甚至于从历史还没有明文流传下来的超古代到如今,异种有过禁绝吗?没有!更不用说,马上就将会是预言中记载的时刻……”
“在这一刻,‘深渊的大门将会打开,超脱的恶兽从翻卷的灰色海洋之中爬出、踩碎日晷和时钟,苍白的羽翼撑开天穹,捕猎时间的蛛网悄然张开,世界迎来炼狱与灼烧’!而这,还仅仅是开始!”
金发男的手重重砸在旁边的桌子上,怒喝道:“人类的毁灭是必然!是定数!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守望残存的火种!异种不可能被消灭,因为我们人类、就不可能消灭自己!”
“只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的人类死亡了,换取剩下少数人类的存活,才能够让我们延续下去!”
面对暴怒的金发男,奥利佛老爷子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闭上了眼睛。
他并不打算对已经被彻底洗脑的人浪费口舌,之前那些话语也只不过是心怀着最后的侥幸,认为金发男能够及时悬崖勒马,仅此而已。
但是现在看来,这最后的侥幸,似乎也仅仅只是“侥幸”而已。
看着闭上了眼睛的老师,金发男越发怒不可遏。
他来回踱着步,口中念念有词:“看来您还没有理解?这也正常,毕竟您的观让您不可能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既然如此,那么我不介意告诉您更多的秘密。例如说您知道‘深渊’吗?我们有一个计划就是让人类移居到深渊里,仰赖深渊那些主宰的庇护,为此我们只需要时不时地将部分人类作为祭品供奉上去,让那些主宰们心情愉快,就能够获得相当程度的休养生息。相信我,那些主宰的胃口不算太大,我们一年生下来的新生儿必然能够满足祂们的企图……”
还没等他说完,奥利佛就睁开眼睛、厉声喝道:“够了!”
他看着金发男,嘴唇翕动、眼神锐利:“你这个……疯子!”
疯子?
金发男闻言,冷冷地看着老师:“您说我是疯子?不,我们只是比你们想得要稍微多一些,仅此而已。”
“个体只是数字,必要的时候这是应有的牺牲。”
闻言,老爷子越发气愤:“你知道深渊的那些人是谁吗?!残暴的克罗诺斯,恶毒的海拉……你知道祂们因为根源被扭曲之后,对人类怀抱着多大的恶意?!你知道如果让你口中的那些‘祭品’进入那些家伙的地界,他们会遭遇什么?!”
“对那些人而言,死亡反而是最大的宽恕!”奥利佛面带怒容,“而你现在这么轻巧地让未来的人类陷入如此境地?!对于你们来说,世界难道就是一个加与减的游戏吗!?是一个可以在面板上现实人口,然后将这些人送进炼狱的战旗?!”
看着比自己还要暴怒的老爷子,金发男反而冷静了下来:“稍安勿躁,老师。这是必要的……”
然而,这次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下一秒钟,整个控制室的灯瞬间就熄灭了!
黑暗降临在控制室上,仿佛夜幕降临、将光芒按掉一样,所有人都看不到周围人的身影!
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之中,金发男微微一怔。
他倒不是担心这种状况下控制室里被劫持的人会做些什么。
他们已经被种下了“粉尘”,别说是想要做什么了、只怕是挪动身体都难。
现在金发男反而有些好奇,到底是谁强撑着把总控室的电源给断了。
以及,断电了之后,他们想要做什么?
‘难道是想要让我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发生踩踏事故?’金发男微笑着想到,‘如果真是这样,倒也不失于一个有趣的猜想。’
起码这种想法还真有可能实现。..
就在他心中如此想着的时候。
下一秒钟,控制室前面的大屏幕上,骤然出现了明亮的光线。
这唯一的光芒在控制室之中,就像是不熄的火焰一样跳动在所有人的眼神之中,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将头转过去、目视着这块大屏幕。
连金发男也不例外,他下意识地扭过头去、将视线放在屏幕上。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戴着面具、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看向自己。
“下午好,奥利佛先生的高徒,西欧那乱成一团的根、导致无数人家破人亡的始作俑者,‘欺诈师’——罗德尼·哈利维先生。”
看着屏幕,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语带笑意:“现在应该是下午六点三十七分,很遗憾我在这个时候打断了你的长篇大论,但是我认为这是必要的。毕竟如果你继续说下去,那么奥利佛先生将会在七分钟十三秒后因为气急败坏而突发心脏病。出于捍卫人类意志,以及保护朋友的原则,我不得不结束你那糟糕无比、充满精英主义偏见的演讲。相信我,这对于你也是一个好消息。”
“毕竟在罪行清算的时候,如果你少害死一个人,或许可以让你的反人类罪上稍微减轻些许。我想想,或许可以减掉……三分钟?”
说着,男人发出了清晰可闻的笑声。
看着屏幕,金发男,或者说罗德尼眯着眼睛。
“你是谁?”他对着屏幕里的人说道。
屏幕中男人面具底下传来一阵愉快的轻笑。
“我?我只是一个看得稍微有些多的普通人,如果你执意要问的话,你可以称呼我为‘先知’。”
先知脸上的面具似哭似笑,眼窝之中有蓝色的光芒在闪烁。
“罗德尼先生,‘人类守望’的第七席,”先知平静地说道,“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