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边聚拢着一团雾气一样的人影,朦胧而苍白、但是却执着地站在他们的身侧。
「这些是……」季千琴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着那些模糊影子的时候,她有一种强烈的被窥视感觉。
背誓者顺着季千琴的目光看过去:「这是你们……季家的列祖列宗。」
她挠了挠耳朵:「哎,这些其实我都懒得说的。」
叹了一口气,背誓者抓着季千琴的手说道:「我之前说过了,你们季家是从某个存在那里换取了禁忌的力量对吧?」
季千琴点点头。
那是先知还在那个「茧」里的时候,背誓者提到过的。
确认季千琴还记着以后,背誓者接着说道:「而那个换取力量的存在,就是你眼前那个斗篷人。或者说,‘摆渡人,。」
「她是……很难形容的存在,」背誓者皱着眉,「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和时间的‘错误,抗衡的。当然,我说这些你大概是听不懂的,总之你只需要注意一点——她,大概是‘时间,亲手捏出来的人偶。」
时间捏出来的人偶?
季千琴懂了:「你的意思是,她很强?」
很强?
背誓者翻了个白眼:「强到没朋友。」
「如果说‘起源,代表着脱离时间控制的人,那么法则捏出来的人偶就是天使,」背誓者的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你懂吗?‘起源,是吃了禁果觉醒了自我意识的亚当夏娃,法则是神,而摆渡人这样的存在就是‘天使,。」
「她和我们已经不是同一类别的了,你很难想象她的力量。老实说,我一开始都没有认出来。但是在看到你回忆里出现了这么多季家老东西的时候,我意识到了,这恐怕是她的存在催发了你血脉之中的力量。」
背誓者摩挲着下巴:「你们季家的老祖宗季深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曾经跨入时之狭间、并且在那个地方呆了一段时间。恐怕,他就是摆渡人口中‘错误,之前的那个人类。」
「总之,你们的老祖宗从摆渡人那里搞到了你血脉里的力量、但是也因此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你们季家的血脉凝聚着无数的灵魂,不仅仅是我的、连带着你的列祖列宗都在一起。也因此,你的母亲自然也在其中。」
撇了撇嘴,背誓者说道:「所以说从小到大,你是真正意义上‘背着列祖列宗在战斗,的人。」
没有理会背誓者的调侃。
季千琴只是眼神空洞。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在我的人生里,我的母亲,她一直在看着吗?」她突然扭头对背誓者说道。
背誓者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耸了耸肩:「当然不是,这点你放心吧。」
「哪怕是异种的灵魂死了之后也是在天渊的‘灵魂,、‘死亡,法则管控之下,更不用说没有什么特点的人类了,」背誓者说道,「虽然你们季家比较特殊,但是也没有强到可以完全无视这个世界‘生老病死,法则的能力。毕竟,你们借力量的对象只是时间捏出来的一条狗,和法则本身比还是有问题的。」
「所以,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你们季家的思念体碎片。简单来说就是,一段回忆、一段执念,而非真正意义上的人。」
听着背誓者的话语,季千琴松了一口气。
还好。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连日常生活都要被母亲管控,现在看来好歹还有转圜的余地。
而另一边,背誓者摩挲着下巴:「不过,跟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她看着季千琴、沉默了片刻,然后才摇摇头:「不,果然还是不太可能。」
「你在说什么?」季千琴疑惑地问。
背誓者摆摆手:「什么都没有,说了你也听不懂。」
她几乎是很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现在拉着我的手,我把你带离精神世界。虽然精神世界里面思维会变快,但是这不代表现实世界时间就不走了。如果你不想被摆渡人给逮到的话,那么最好还是跟紧我。」
闻言,季千琴也点点头。
她也觉得一直呆在这里没有什么意义。
这么想着,她抬起头、下意识想要抓住背誓者伸过来的手。
然而下一秒钟。
一个声音回荡在季千琴的精神空间里:「还真是怀念
。」
谁?!
听着这个陌生的声音,季千琴和背誓者同时警惕地抬起头。
她们的目光同时看向远处。
在视线的尽头,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踩着厚重的皮靴、不紧不慢地朝着这边走过来。
他轻轻拉了一下自己的手套、让白色的手套更加绷紧皮肤、同时将头顶的兜帽慢慢放下来。
「唯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够感觉到时间的流动在朝着我所期待的方向而去。就像是钓鱼,等待了好几个小时、总算能够收杆。」
看着背誓者,他的语调舒缓:「中世纪、文艺复兴、工业革命、世界大战,旧历过去新历到来,时间的指针一圈圈转动,而我的精神也在一日日崩毁。如果再长一点,我恐怕就真的会疯掉。不过好在,这个世界总是愿意给失败者新的机会,大概是它想要看失败者再一次一败涂地那悲哀绝望的模样。」
「不管怎样,这一天总算到来了。」
他扯了一下自己的风衣,语带笑意:「我为了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而现在,终于是扯紧鱼竿、收拢鱼线的时候。」
看着眼前这个人,背誓者咬了咬牙。
「你是怎么进来的?」她冷冷说道,「这里应该是季千琴的精神世界,你应该进不来才对。」
闻言,男人挑眉:「为什么进不来?」
他不紧不慢地朝前走着:「其它人不清楚,你还能不清楚吗?」
「在曾经的那个时间里,我和她也是同伴啊,」男人温和地说道,「我记得她的能力,记得她的记忆、当然,更记得她的用处。你能够躲进季家的精神世界里,凭什么认为我就进不来?」
「我和你,不是一样的吗?」
该死……
背誓者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她银灰地抬头看一眼天空。
白令啊白令,你要是再不来、人家可真的要偷家了……
就在背誓者这么想着的时候。
在公交车上,白令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空地。
远处,挥舞着镰刀的女人正朝着他快步而来。
「真是最差的答案,」白令喃喃自语,「看起来只能期待那边可以撑的久一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