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数公里的地方全部都变作一个环形大坑。柏油马路成为了最孤独的黑色,如同灼烧之后的残木。
而他则是置身在这个大坑的最中央。
只剩下一个脑袋。
没错。
白令意识到,在刚才那团红光爆散开来的瞬间,自己的一切四肢和身体就全部都仿佛碳化一般彻底碎成了残片。
眼下他只有一个脑袋还呆在坑底。
‘看起来和我猜想的一样,我最关键的部位是脑子,而不是心脏。,
努力挣扎着想要抬起头,白令在心中如此想到。
哪怕没有了身体,他仍旧能够活。但是如果没有了脑子,他就不一定可以思考了。
又验证了一个猜想。
就在他心里这么想的时候。
下一秒钟,一双冰冷的手将他的脸颊拥住,动作轻柔宛如在捧着一个精美的瓷器。
没多久,白令的脸就被转了过去。
摆渡人静静地看着他,声音和缓:「好了,现在这是最好的结果。」
「我猜这里大概是你看到的未来,在经过这次之后,你应该领会到了什么。」
闻言,白令嘴唇翕动。
尽管没有了脖子以下的身体,但是他却仍旧能够说话:「是啊,我确实明白了什么。」
只剩下个脑袋的白令平静地说道:「那就是和你正面应对,毫无胜算。」
「‘起源,的力量确实相当恐怖,这一点并不体现在破坏力的层面。如果单纯是破坏力的话那还好说,毕竟饱和式轰炸能够产生和你类似的效果。但是真正让我感到惊诧的,是你对于力量的绝对控制。」
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赤地千里,白令苦笑了一声:「想要造成这么严重的破坏,却能够在能量的中心护住一个人的安全……不,甚至于还不是护住我的周全,是仿佛锋利的手术刀一样,将我的四肢砍断。」
「这一点是人类完全无法企及的力量,」白令说道,「这已经不是纯粹的科技迭代差距,而是实打实的天堑。」
人类根本不可能做到爆发力这么惊人的同时还有如此精准的操纵。
要知道,这可是数公里的破坏范围,而在这么庞大的范围之内还需要保证一个不足一米八的个体只剩下一个脑袋……
何其恐怖。
所以白令感到恐怖的地方不是破坏力,而是对力量的精细操纵。
这意味着绝对的反应力、极致的理解和对力量的完美运用。
他甚至觉得哪怕有一个「小男孩」扔到摆渡人的面前,她也能够利用最基本的力量将它分解、破坏。
这已经是精细化的极致了。
而起源,恐怕大多数都有着这样的力量。
只要这么一想,白令就觉得难以理解。
当初的魔女到底是怎么被人类车翻的?
这个问题他大概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了。
这么想着,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该回去了。
然而很快,摆渡人的手就抓着了他的脸。
她认真地说道:「我想了想,感觉如果就这么放你回去,恐怕有些不太合适。」
「如果你一刻不停地维持着循环,那么我将会一直处在不知情的状态。这对于我来说很难受,我无法忍受你明明就在我身边,但是我却不得不重复如此多次数的状况。哪怕我对未来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情。」
很快,摆渡人又否定了自己:「不,不知情才更让人痛苦。明明和你发生了这么多,但是却在最后归于虚无……无法接受。」
说着,她将自己
的额头抵在白令的额前。
「所以,我会进入你的精神,」她说道,「我会在旁边看着你的未来,看着你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失败、绝望,最后心灰意冷,不得不跟我回去。」
「这是我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应对方法。」
说着,她抓住白令的脸。
然后下一刻,摆渡人的眼神微微向外一翻。
没多久,她的身体就软软地倒了下来。
而白令的脑袋也落到地面上,被碎石咯着,甚至于还有一块石棱插到他的眼睛里面。
也幸好他感觉不到疼痛。
不过眼下,白令也顾不得这些了。
他重新来到自己的意识空间里面,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己海面上的人。
那个人就是闯入了这里的不速之客。
摆渡人赤着双脚踩在海面上,朝着天空抬起了头。
就在她抬头的瞬间,天空中的眼睛也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两双眼睛就这么对视着。
当遮天蔽日的双目死死盯着某个人的时候,这压迫感可以说沉重至极。
不过摆渡人对此没有什么感觉。
她只是沉默着,和那双眼睛一刻不停地看着。
很快。
天空中的眼睛似乎是对她失去了兴趣,没多久就移开了视线,不再关注这边。
而摆渡人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重新将视线投放在不远处的海面上,以及海面上的白令。
「好了,」她说道,「现在是……」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
白令突然抛出了一个东西,精准地命中了摆渡人。
一边抛他还一边喊道:「就决定是你了,克莉斯!」
嗯?
听着白令的话语。
摆渡人微微一怔。
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