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很多年前那般无微不至的照顾。
「我做了什么?」他嗓音轻缓,状似不明所以。
闻玥平静地说出闻岩投资失误,闻氏亏了一大笔钱的事。
谁料季琛只是笑笑:「我和他说过,投资有风险。」
透过镜面,闻玥盯着他。
季琛俯身,下巴放在她头顶。
「我不过给他一点小小的提示,这也能怪我吗?」
闻玥长吐一口气,「你到底想做什么?」
按照季琛的野心的手段,说他想吞并闻家,也不是不可能。
身后传来男人的一声低叹。
季琛下巴放在她头顶,低眸敛目:「还没看出来吗?」
他压低声音,轻轻笑道:「只要玥玥想,闻家也可以是你的。」
「往后再也没有能让我们玥玥受委屈的人了,你说对不对?」
良久,闻玥眨动一下眼睫,猛地回头看他:「我什么时候要你这么做了?」
季琛指腹轻蹭她唇角:「是我自愿的。」
「我为之前说的话,赎罪。」
闻玥觉得他的疯劲又开始了。
「我不需要。」她拿下他放在唇边的手,冷声道:「哪怕闻岩是个草包废物,我爸在一天,你就不能给闻氏带来任何不利。」
季琛盯着她,好一会儿,才轻轻扯动唇角,温声:「想什么呢?」
「我又怎会对闻家不利?我不过是,」他顿了顿才道:「给闻岩一点小小的教训。」
因为这件事,之后的几次见面,闻岩几乎连表面的和平都懒得维系。知道了事情始末的闻海,表情也不好看。至少闻岩是他的继承人,如今栽了这么大一跟头,公司亏一大笔不说,他面上也不好看。
而季琛做事滴水不漏,便如外界所传的,这件事,哪怕是他牵的头,但最后明面上,他也无可指摘。
婚礼前几天,夏暮给闻玥发来微信,告诉他即将带着母亲回F国的
消息。
[母亲随我回F国,往后,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Moon,你是我在国内唯一的朋友,愿意来送我最后一程吗?]
闻玥指尖犹疑地轻顿,最终,她答应下来。
她在前一日晚上,将此事告诉季琛。除了闻岩那事他做得狠绝,其余时候,他都很正常。
或者说,正常到有些不正常了。
可却在闻玥提过夏暮的名字后,男人眉眼微沉,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阴翳。
但只不过一瞬,仿若错觉般的停顿。
「好。」他语气平静:「我陪你一起去。」
次日,京城国际机场。
闻玥从车上下来,手腕便被男人牢牢攥紧在掌心。
她有些无奈:「握这么紧做什么?我又不会跑。」
季琛只是看她一眼。
笑意淡淡:「你去看前男友,还怪我握得太紧?」
在登机口前,闻玥看到夏妈妈和夏暮二人。
夏妈妈还是第一次件季琛。
虽说早从儿子口中得知
.
闻玥爱人的存在,可当真正看到真人时,还是不自觉地惋惜。
这样气质的男人,也无怪能让人念念不忘。
「阿姨您好。」季琛客气地朝夏妈妈伸出手,又朝夏暮淡淡颔首,一只手始终占有般,搭在闻玥的腰肢。
「欢迎你们再回中国。」
夏暮目光落在他温润眉眼,针对他那日宛如刀锋般的目光,扯了下唇。
在广播播报航班号,他不得不进去时,他朝闻玥伸开双臂:「Moon,再见。」
看着他的动作,季琛表情瞬间沉下来,搭在闻玥腰后的手倏地收紧。
「敬自由。」
闻玥表情略有些动容。她最初被夏暮所吸引的,便是他身上的自由人文气息。
在她最不自信的年华,教会她自信,引导她自由。
闻玥拉下季琛握在腰后的手,抬步上前,给了夏暮一个礼仪性的拥抱。
红唇微弯:「敬自由。」
夏暮和夏妈妈的身形隐没在机场熙熙攘攘的人群间。
闻玥静静驻足好一会,直到肩膀上收紧的力度让她回神。
季琛下颌线绷紧。
这些天呈现在表面的平静和温润荡然无存。
「还没看
够?」他问:「或许你想和他一起走?」
闻玥扭头朝他看一眼。
「这只是正常的朋友告别。」
她不明白,季琛为何始终执着于她和夏暮。明明被他亲手搅局拆散,现如今,却还是如此患得患失。
回去的路上,二人之间又恢复肃穆般的寂静。
回到家,闻玥一如平常的吃饭,陪布丁,洗澡睡觉。
季琛晚上有应酬,没回家吃饭。
直到深夜,闻玥坐在梳妆台护肤时,男人才回来。
他眼睛微红,身上有淡淡的酒气,混杂着男士香水。
隔着镜子,二人目光对上。
闻玥继续着动作,抬眸面色顿了下:「你喝酒了?」
「嗯。」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看他这么干站着也不是个事,闻玥:「你先去洗澡吧。」
季琛从后搂住她腰,微凉的脸埋首在她脖颈:「一起。」
闻玥默认他喝多了。
「我洗过了。」
季琛没说话。
闻玥看不见他的脸,只从镜中看见他涣散的瞳孔。
她微微蹙眉。
怎么喝成这样了?
「你还能自己去洗吗?」
季琛薄唇微启:「不能,你帮我。」
闻玥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算了,和醉鬼计较什么。这人这么多恶劣的床上行径,该看的不该看的全看了,洗个澡又算什么。
她似乎从未看他喝得那样多过。浴室水汽缭绕,季琛浅色眼眸蒸上一层水汽,他始终盯着她,一动不动。
「玥玥。」他轻声唤她。
「嗯。」
闻玥脸颊始终烫着。她到底没他这个脸皮,眼睛都不知往哪放。
「和我说说你在国外的生活。」
闻玥愣了下,没多想什么,只当是和一个醉鬼聊天。
「国外吗?也没什么。」她利落地回答:「待画室最多。」
「但那边活动很多,会去看球赛,当啦啦队,大家都很自信。」
季琛望着她,「所以你常看夏暮打球?」
他眼眸微眯。
那个橄榄球队长。
「嗯。」闻玥坦诚点头:
.
「我们就是那样认识的。」
季琛没再说话。
闻玥只当这是随口略过的话题。
待躺上床,已是深夜。她打了个哈欠,刚要闭上眼睛,放在身侧的手被人握住。
「敬自由。」
男声沉哑,「所以是我束缚了你的自由吗?」
闻玥睡意消散。
睁开眼,暗色里,对上他琥珀色的眼眸。
他的眼睛似乎没有酒醉的迹象。
带着一种偏执又复杂的情绪。
「玥玥。」季琛手掌轻拢她后颈,嗓音里满是疲惫的无力:「我好像没有什么办法了。」
他闭眼。
她说,他是她挫折和不甘的源泉。
又说,夏暮给了她自由和自信。
无论他变作她喜欢的样子也好,千方百计打压闻岩也罢,似乎都抵不过这一句自由。
他唯一给不了的,就是这个。
闻玥心尖忽地有些刺痛。
「对不起。」
黑暗里,季琛捧住她的脸,「我当年是个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