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脊处,还有一座道观,也不知建于何年何月,除了渺渺炊烟显示还有人,却是一幅风吹雨蚀早已残破不堪的破败。
快到山顶时,这里的风越来越大,寒风吹来,众人不由捂住了领口。
柴令武看了看天色,又用力搓了搓手,才转头问道:“师傅,应该没多久天就黑了,咱们还要不要继续上去?”
杨帆朝山顶看了看,说道:“时候还早,我们上到山巅去坐着看雪如何?今天就不回去了,回来就直接去道
观借宿,大家以为如何?”
本来就是来赏雪的,没想到晚上还能够待在外面,李雪雁和程玉珠顿时点头的如鸡吃米似的。
他们觉得和杨帆待在一起实在太好玩了!
一行人又慢慢攀登,到了一处陡坡,已经不能够再往上了,山的一侧就是悬崖峭壁,柴令武这才说道:“已经到顶了,不能再过去,另一边太危险,这一滑下去肯定没命。”
此处只有山石,没有楼阁建筑可以歇脚,众人直接在原地开始观望。
由于树木很少,倒也让众人可以一览骊山的景色。
众人静静的坐着,谈笑间时光流逝。
程玉珠和李雪雁一左一右并肩坐杨帆身旁,看山脚下的绵延开去的骊山行宫,勾勒出一副雪城美景。
不知不觉中,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杨帆仰首望天,弯月已经升空,残缺如弦,显然天色渐晚,要不是白雪反光,可能早就已经看不见了。
不过,雪后的天空无云,只见月色朗朗、光辉四洒。
更因为群山、白雪、夜空相映,竟让半空的那轮弦月淡然失色。
每当看到月亮,总不由自主让人心头泛起愁思。
记得小学课本有一首张九龄的诗。
“稍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原诗是在海上,此处却是山头。
想到自己与前世的亲戚朋友已经不在同一轮弯月之下,但杨帆总不由自主回想起过去。
虽然现在的自己与前世相隔的不是关山重重河水迢迢,而是永不停息的千年时光,甚至是不同的空间……一股愁绪弥漫了整个心头!
即使前生过的再不好,但谁又能够如此洒脱,完全与过去的自己相忘呢?
“关中自是离愁苦,况游骢古道,群山独耸……”
想到又即将要离开亲人远去江南,心头这股愁绪越来越浓。
眼中盈满雾气,那一抹销魂蚀骨的思念,像一把尖锥狠狠的戳着他的心房,锥心刺骨的疼。
“杨大哥,你吟的这诗句好奇怪啊,前面是五言诗,后面不应该也是五言么?”
雪夜寂静,杨帆的声音虽小,但程玉珠和李雪雁却是听清了杨帆的昵喃。
对于这两个小女生,杨帆完全没有丝毫戒心,微笑着说道:“诗词用以言志,何来固定之格式?再说,这几句本来就不是同一首诗词……”
程玉珠美眸眨了眨:“杨大哥,‘稍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这诗句好应景啊!”
“虽然玉珠才学有限,但还是觉得这两句诗很好呢,杨大哥何不把全诗念出来听听?”
杨帆也并未在意,藏拙也不用在毫无机心的纸妹面前,便轻声吟道:
“稍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这是唐朝张九龄的一首《望月怀远》,意思是诗人思念远方的亲人。
全诗见景生情,极力表达了对远方亲人的深挚感情。
这首诗很贴切杨帆此时的心情,而且以前也很喜欢这首词,便随口吟了出来。
程玉珠一脸崇拜:“我都没听过啊,是杨大哥刚刚写的?”
这下倒把杨帆问住了。
张九龄还要几十年出生,说不是他写的谁信?
看着程玉珠崇拜的表情,杨帆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剽窃这东西,果真是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一旦打开了这个潘多拉盒,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李雪雁也许是感受到了杨帆的愁绪,口中重复着刚才杨帆的词诗句:
“关中自是离愁苦,况游骢古道,群山独耸……杨大哥这是因为即将要离开长安而作的么?杨大哥离去后还会不会记得雪雁呢?”
说完,幽怨的目光看了杨帆一眼,随即又转向山下,浑身充盈着淡淡的愁怨。
没想到李雪雁如此敏感,能够体会到自己的内心。
但自古离别空留恨,自己都要去江南了,就不要多少是非了。
因此,杨帆只能装作听不见。
李雪雁没有得到杨帆的回应,只能轻轻咬着唇儿,大眼睛有些迷离,似是满腹心事,却并未再说什么。
李景桓当然也注意到了自己妹妹的心绪变化,暗骂杨帆不懂风情的同时,又觉得这位兄弟果然不同于一般人。
若是其他人见到如此漂亮的妹子表达心绪,可能早就花言巧语的哄骗了。
如今见到杨帆没有反应,也只能苦笑一声,略显责怪的岔开话题道:“议善兄弟,如今天色已晚,咱们还是赶紧去道观寻找地方落脚吧,去晚了可能别人就关门了!”
杨帆当然听出了李景桓的埋怨,但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像李雪雁这样的漂亮女孩谁又会嫌多呢,更何况李雪雁还是闻名古今的文成公主。
可现在自己家里的几个女人都还没有完全摆平,又怎么可能四处沾花惹草,做出承诺呢?
众人相继无声,借着月光回到了道观。
此时的道观已经关门,大家只能让大嗓门的柴令武叫唤:“里面有人吗?赶紧开门,万年县公杨帆赏雪到此,想留宿一晚。”
喊了好一阵,才有一名道人打开了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人。
柴令武走了进去,大大咧咧的说道:“老道,有什么好酒好肉的赶紧端上来,老子饿了。”
老道揉着浑浊的老眼,不紧不慢的说道:“贵人,因为大雪封山,这里留宿了很多客人,每日的消耗很大,只有一些残羹剩饭,美酒佳肴一概没有。”
柴令武马上不满大叫道:“你这老道好生吝啬,只要好生招待我们,明天我就让仆人给你送香油钱,让你吃上一年的酒肉。”
老道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道:“老道平时吃斋,真的没有酒肉,而且,你们这么多人,这里也没有这么多的客房。”
程处默在一旁插话道:“老道,酒肉可以不要,但今天怎么也要腾出几间房间来,你总不忍心让两个女孩子受冻吧,另外,做一些热的斋饭总可以吧?”
这时,老道这才注意到程玉珠和李雪雁两女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顿时觉得有些为难。
杨帆阻止这两人为难老道,喝道:“你们休要为难人家,有什么事好好说。”
说着,转头对着道人说道:“道长,我这兄弟有些粗鲁,但没有什么坏心思,您莫要见怪。”
“今天我们赏雪错过了时辰,不能回到山下,还请道长行个方便。”
“我们有女眷,您给我们安排三间房就行,不知道长可否行个方便?”
老道这时才注意到杨帆,眼中不自觉的爆闪出精光,吐出了几个字:“跟我来!”
不过,老道眼中的精光很快又暗淡了下去,又变成了老眼昏花的样子。
走进道观,两旁有几株梅树,却是满树梅花胜雪,隐有暗香扑鼻。
程玉珠大叫道:“雪雁姐姐你看,好美啊,可惜我不会作画,要不然将这景色画下来,必然极美。”
李雪雁点了点头:“嗯,是很美,杨大哥觉得呢?”
杨帆尚未答话,便听到道观屋檐下传来一道声音:“敢问是杨兄弟么?”
杨帆讶然回首,这里还有熟人吗?
随声望去,便见到一个老年道士负手立在屋檐下。
一袭灰白色的道袍整齐简洁,穿在他瘦高的身上随着冷风鼓荡,隐隐有随风而去的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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