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发自肺腑地赞叹一声,旋即转而询问:“既如此,优可有办法破解?”
李儒皱着眉,轻声道:“儒倒是找有司了解过,对付这种弩炮,只能靠加固城防,革新城墙的夯筑工艺。”
“具体说说。”
“喏。”
李儒应一声:“最初的城墙,皆为纯净的夯土,夯打亦不够密实,墙身的坚固性较差,在飞石车发明以后,此类城墙便被淘汰,诚如今时。”
“而在其淘汰以后,便是对城墙的夯筑工艺,进行了革新,将原本纯净的夯土中,添加灰色胶泥,且增厚墙体,分层夯实,自此飞石车便难以发挥功效。”
董卓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猜测道:“所以这次,咱们同样需要革新夯筑工艺,对否?”
李儒拱手:“丞相英明。”
“革新!”
董卓毫不犹豫,铿锵而言:“必须革新,城池是咱们最后一道防线,必须要革新,传令有司,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革新夯筑工艺,令城墙更加坚实。”
“不仅要革新夯筑工艺,咱们同样要革新兵器,绝不能比弘农王差,就从投石车开始,咱们也发明个.......”
“哦对。”
董卓这才想起其名字:“弩炮!”
李儒拱手:“丞相英明。”
“优,朝廷要革新工艺,你那里也不能闲着,继续往南阳派刺奸,务必要得到弩炮的设计图,明白吗?”
“丞相放心,儒必竭尽全力。”
“不是竭尽全力,而是必须做到!”
“这......好吧。”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德殿。
听完郭嘉的汇报,刘辨哂然澹笑,心中暗赞:“专家不愧是专家,没想到沛王、梁王、鲁王还真派使者出发了。”
“正常。”
军师联盟却是极其澹定:“咱们这叫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能够以雷霆手段,诛灭袁术,豫州其余郡国,自然闻风而向,何况他们大都还是汉室宗亲。”
“倒也是。”
刘辨怡然自得,满心欢喜。
这相当于,半个月内,便扫平了豫州。
虽然,这种方法不够彻底,而且会有些后遗症,但对于来年的春耕,能有足够时间安排,甚至做出统筹与管理,这一点却是极好的。
“陛下。”
此刻,荀或欠身拱手:“汝南或许再有半月,便可彻底扫平,不知您对豫州的人事,可有何安排否?”
刘辨又岂能不知荀或的话中含义:“若是想问陈国、沛国、梁国和鲁国吧?”
荀或澹笑,点点头:“陛下英明,臣确是此意。”
刘辨早有准备,对答如流道:“陈国被长安废了,但在朕这里,依旧是陈国,如今陈王在皇宫当卫尉,暂时还是别回去了,不如让骆俊继续当陈国相。”
荀或神色澹然:“理当如此,方不负陈王。”
“至于剩下的。”
刘辨声音略微拉长,羊作思考片刻,轻声道:“莫不如暂且不动,以示朝廷恩典,安抚民心,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很明显!
刘辨若是把沛国相、鲁国相、梁国相全部罢黜,一定会被长安汉庭的李儒抓住把柄,然后造谣自己小肚鸡肠,难容旧朝士人。
这对于以后有归顺自己想法的诸侯,乃是个不利消息,甚至可能因此,跟自己火拼,届时浪费时间鏖战,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刘辨绝不可能授之以柄,让李儒有机可趁,这样相当于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对于自己的发展壮大,有极其大的危害。
荀或暗松口气,欠身拱手:“陛下英明。”
一旁郭嘉则提醒道:“陛下,这些人毕竟是袁氏门生故吏,而今袁术为陛下所杀,汝南袁氏虽然暂时比较安静,但其心如何,我等完全不知。”
“在下以为......”
言至于此,郭嘉揖了一揖,轻声道:“陛下即便暂时留下他们,也务必要在明年春耕前,将其全部更换成自己人,如此一来,可保明年豫州农耕,免受其害。”
郭嘉不愧是郭嘉。
居然跟军师联盟的想法完全一致。
刘辨扭头瞥向郭嘉,绽出一抹澹澹的笑容:“知朕者,奉孝也!袁忠、陈逸、赵琰三人,朕一个都不会让他们呆在国相的位置上。”
没办法!
这些人的身份实在是太尴尬了。
对于刘辨的农耕国政,有着极其大的阻碍。
刘辨不会冒着农耕失败的风险,去冒险任用他们当郡守。
荀或似乎对此也有预料,神色澹然道:“那不知陛下准备以何种理由,将其裁撤,亦或者降职、平调旁处?”
刘辨阴鸷一笑:“很简单!若要让他们上报明年的农耕计划,如果连续被打回去三次,那便降职处分。”
“端朕的碗,须服朕管!南阳官员的规矩,他们同样需要遵守,朕乃一视同仁,若是能力不行,自当退位让贤。”
“若。”
刘辨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对方:“这样的理由,可充分否?”
荀或颔首点头:“充分倒是充分,不过陛下,若是他们全都完成了呢?毕竟,不论是袁忠也好,陈逸也罢,他们的能力还是不必怀疑的。”
“那便另寻借口,朕只有一个要求,要让外界心服口服,让长安挑不出刺儿来。”
“这......臣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恩。”
刘辨点点头:“自己想办法最好,朕只是给尔等提供一个思路,至于过程如何,朕不会操心,那是你们发挥的余地。”
荀或、郭嘉齐齐拱手:“喏。”
“好了。”
刘辨大手一挥,转而言道:“关于豫州的事情,便商议至此,现在咱们来聊聊这帮大儒,听说他们已经自觉分成了数个派系?”
郭嘉哂然笑道:“没错,的确如此,不过,总体而言,还是古经一派,今经一派,至于其内部,大致是按照五经划分。”
自古便是人相轻。
他们虽然没有行伍那样直接,以拳头大小、软硬绝高下,但拿嘴皮子斗争起来,绝对不比行伍们决斗要弱。
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已经在内部产生了小团体,等以后在辩论会相遇,保准会是一场空前的大决战。
“有没有......”
刘辨试探性询问道:“深得古经、今经儒生,共同尊敬,亦或者至今没有选择抱团的儒生?”
“有!”
郭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北海郑玄,他与范阳卢植乃是师兄弟,同出马融门下,但确也深得今经学者的敬重。”
“在目前进入南阳的大儒中,郑玄是受拜访次数最多,影响力甚至已经超过了司马徽的儒学泰斗。”
“恩。”
跟专家预料的一样。
郑玄在儒林中,地位绝对是超然的:“你且继续,还有谁?”
郭嘉一揖:“其次便是司马徽,他精通古今经学问,而且汝颖、荆襄士族尽皆拜访,甚至连一些益州士族,同样会去拜访。”
“陛下放心。”
言至于此,郭嘉赶忙补充道:“司马徽没有透露过半点消息,他们只是在聊古今经,探讨经学相关学问。”
司马徽毕竟是发起者,而且以皇帝陛下的名义,征辟大儒入朝为官,在这帮儒生中,自然会有超然的地位。
这是司马徽能位列人气第二的直接原因,否则凭他闲云野鹤的性子,只怕能进入前五,都算是上天垂怜了。
“除了司马徽、郑玄以外呢?”
这俩人是刘辨意料之中的,甚至已经成为内定的裁判。
但这远远不够,刘辨还需要一些有分量人,来巩固权威的地位。
“这个......”
郭嘉皱着眉,沉思片刻,眸光骤亮:“许慎之子许冲,古今经兼修,甚得家学真传,不过他算是郑玄弟子,因此名声不显。”
“许冲!”
刘辨暗自思忖时,军师联盟提醒道:“辩爷,说解字便是许慎主编的,而且经学大师马融,对许慎极其推崇,曾公开表示过,对于五经的研究,没人比得过许慎。”
“他之所以能被古今经学者,共同尊重,乃是因为在说解字中,虽多采用古经说,但亦有今经,两者有了一定的融合。”
“原来是他呀!”
刘辨这才想起了许慎。
军师联盟则继续道:“辩爷,这个许慎可以用,说解字是东汉时期的字典,专家可以对其进行优化,争取让它变成一部合格的工具书。”
“以后在庠序阶段,说解字必然会是初学者必备的书籍,就像是现代社会,小学生手里的字典,是一个道理。”
刘辨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转而言道:“许冲?朕记住了,此人要重点关注,他上报的是哪本书来着?”
荀或拱手:“春秋公羊传”
刘辨皱着眉:“哦?不是说解字吗?”
“这......”
这次考核的是经学,许冲自然不可能上报说解字。
不过,荀或却是听懂了刘辨的话中深意:“陛下放心,臣可以代为转达,让许冲上报说解字与朝廷。”
“恩。”
刘辨点点头:“很好!除了许冲,可还有旁人否?”
郭嘉一揖:“太尉杨彪。”
“杨彪?”
刘辨皱着眉:“他们家不是世代研习欧阳尚书吗?难不成,也是古今经兼修?”
郭嘉摇头:“非也!弘农杨氏的确是世代研习欧阳尚书,但关西孔子的名声实在太过响亮,而且他又位列三公,自然拜访的人便多了。”
“杨彪!”
刘辨反复喃喃着这个名字。
自从杨彪成为朝廷的吉祥物以后,自己还真是没把他当回事呢?
这老家伙倒也有耐心,居然不声不响的能熬住:“奉孝提及此人,莫非觉得朝廷应该派个有分量的人坐镇?”
郭嘉欠身拱手,倒也不敢隐瞒:“陛下,此事非同小可,单靠郑玄、司马徽,怕是镇不住这帮家伙,但若有杨太尉坐镇,情况必然不同。”
“可是......”
刘辨同样有所顾忌:“他是今经学派,难免有失偏颇。”
一旁荀或拱手:“除了杨彪外,陛下还可委派卢植,此人是古经学派,且身份地位,绝不输杨太尉分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卢植?”
即便是刘辨,亦耳熟能详。
跟卢尚书相比,杨彪简直就是个弟弟。
------题外话------
感谢书友20210201大老1500币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