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以来,荆襄士族一直盯着南阳汉庭的动作,哪怕是一个微小的细节都不会放过,自然而然不可能不知道造船这种事情。
毕竟,船这种东西,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就是一种作战工具,以及运输工具,乃是具有战略意义的。
荆襄士族不仅知道南阳在造船,甚至连造了多少艘船,都用在什么地方,全部一清二楚,民用、军用、作战、运输,非常清楚。
可是......
此时此刻的一幕,已经完全超出了荆襄士族的掌控范畴。
尤其是蒯越,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南阳水军的战舰数量,与自己掌握的情况,根本就是大相径庭,完全不同,仿佛全然发生了错误,换个了对手一般。
似乎除了商用改军用,这一条解释外,没有什么太过合理的理由,尤其现在蒯越仔细盯着战舰,那些中型以下的战舰,的确是似曾相识。
只不过,他们与印象中的模样,发生了一些改编,战舰的女墙上,架设起了一种床弩,是由士兵在进行操作。
原本是商用的船舱中,乌泱泱钻出了很多士兵,他们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俨然是一副高效运转的机器似的。
尼玛!
三观尽毁啊!
蒯越、蔡冒内心顿时万马奔腾。
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
蒯越气得唇角直抽搐,他终于明白南阳汉庭为何迟迟不肯进攻,他们绝对是想将荆襄士族一网打尽,而且也有能力与荆襄水军,决一死战。
“德珪,怎么样,有信心吗?”
蒯越心中不停打鼓,但还是开口询问蔡冒。
“这个......”
蔡冒自己也有些吃不准。
毕竟,对方的战舰数量,的确有些唬人。
最为关键的是,他们的战舰上,还装备着兵器,远比自家的战舰厉害:“数量绝非是水战的关键因素,咱们可以试试。”
此刻的蔡冒在气势上,明显已经弱了下来,但他对自己的水战能力,还是有点自信的,因此这才敢说,可以试试。
呼
遥望着乌泱泱一片的战舰群,蒯越长出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不管怎样,咱们终究还是要与之决战的。”
“德珪。”
蒯越扭头瞥向蔡冒,试探性言道:“今日天气正好,可以出战,咱们不妨趁着南阳水军立足未稳,先行试探其战力,如何?”
蔡冒飞快地点点头:“好主意,的确应该试探一下对手深浅!”
当即,蔡冒抬眸扫过河岸上的将士,朗声言道:“苏飞何在?”
一个魁梧的汉子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末将在。”
蔡冒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命你率领一支舰队,趁着南阳水军立足未稳,主动迎战,试探其水战能力如何,不得有误。”
苏飞眼珠子一瞪,心中顿感震惊,从内心深处来讲,他是不愿意出战的,毕竟南阳水军的规模摆在那里,一招不慎,极有可能便是满盘皆输。
可是......
大都督蔡冒下令,他又不可能回绝,只能硬着头皮,试着询问:“大都督,只有末将一人吗?会不会有些少?”
蔡冒凝望着江面上密密麻麻的战舰,随即招呼一声:“陈应、潘睿何在?”
二人横出一步,欠身拱手:“末将在。”
“命你二人,各自率领一部分舰队,为苏飞的左右两翼,进行护卫。”
“喏。”
“苏将军,你以为如何?”
命令下达,蔡冒扭头瞥向苏飞,冷声言道。
那双眸子里似乎藏着愤怒,只一眼便吓得苏飞浑身颤抖。
他急忙点头应承:“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正如蔡冒所言,对方目前只是将战舰入江,还没有进行列队,难以形成有效的战力,现在出战的话,获胜概率相对比较大。
而且,现在自己的左右翼各有一支舰队,安全性大幅度的提高,如果这样还不敢出战,势必会被冠以怯战的罪名。
当然了!
不仅苏飞怯战,即便是蔡冒自己,同样怯战。
但毕竟,官儿大一级压死人,苏飞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艰巨的任务。
众将士立刻赶往水寨,没一会儿功夫,数百艘战舰便出了水寨,直扑向对岸的南阳水军。
蔡冒登高远望,凝望着战场,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如果南阳的水军战斗力极其强悍,那么恐怕以这样一个规模,与之对决,只怕等待自己的必是一条死路。
可如果......
苏飞等人不仅没有落于下风,反而略占上风,那么证明南阳水军徒有其表,不过数量庞大而已,如此一来,对手也没什么可怕的。
接下来怎么走,就全靠这一战的结果了。
而此刻,孙坚等人正在指挥战舰入江,赫然发现对面的水军已然驶来,而且明显是分成三波疾驰过来。
“哼。”
孙坚轻哼一声,声音中带着澹澹的嘲讽。
他一眼便看出了对方的战法,不过是左右护卫,力保主力战舰的意图:“凋虫小技而已,也敢在孙某面前班门弄斧。”
“公覆。”
孙坚招呼一声。
“末将在。”
黄盖横出一步,欠身拱手,同样是雄赳赳气昂昂,跃跃欲试。
孙坚抬手指向江面的战舰,郑重言道:“瞧见没有,荆襄水军已经出来了,他是想趁咱们立足未稳,杀咱们个措手不及啊。”
“怎么样......”
孙坚饶有兴致地道:“有没有兴趣干他一炮,试试咱们的战舰能力。”
黄盖兴奋不已,他期盼此刻,已然许久:“将军,交给末将便是。”
“且慢。”
正在这时,一旁的将官中,忽然响起个年轻的声音。
黄盖、孙坚等人齐齐扭头望去。
但见此人,眉目清秀,唇红齿白,肋下佩剑,脚踩战靴,既像个翩翩佳公子,又有股子飒爽英姿风,当真是一奇男子也。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鸳鸯军主将周瑜。
这鸳鸯军与孙坚的兵马,乃是两支兵马,相互独立。
虽说目前周瑜是跟着孙坚打,但实际上,周瑜不归孙坚指挥,俩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平等的关系。
只不过,孙坚是统帅,麾下骑兵、步兵、水兵尽皆有之,而且是以水兵为主的军队,而周瑜则是以鸳鸯军,这种特殊作战方式的专业兵种。
从某种意义上说,鸳鸯军与陷阵营,乃是相同性质的部队,是直属于皇帝陛下指挥的一支专业兵马。
“不知小周将军,可有何事?”
孙坚深知自家儿子与周瑜的关系,因此对周瑜比较和善。
“将军。”
周瑜上前一步走,目光凝聚在赶来的敌军身上,朗声道:“您说的没错,对方的确是想趁咱们立足未稳,打咱们个措手不及。”
“可是......”
话锋一转,周瑜郑重劝谏:“对方派来的仅仅只有这些兵力,而没有将主力大军拉出来,摆明了就是在借此试探我军水军战力如何。”
孙坚闻言皱眉,缓缓点头道:“没错,的确如此,你且继续。”
周瑜点点头:“将军,南阳水军的实力,你我尽皆知道,杀败他们毫无问题,但如果咱们就这样轻易战败对手,那么必定会喝退蔡冒等人,如此一来,咱们这些天岂不白等了?”
嘶!
孙坚倒抽一口凉气:“听你的意思是......”
周瑜顺势接话:“很简单,咱们应该表现出慌乱的一幕,只要勉强将其战败即可,亦或者小败一场,同样可以安定荆襄士族之心。”
“你小子......”
孙坚唇角微扬,澹然一笑。
旋即。
他也懒得再说些什么,直接下令道:“公覆,这毕竟是水军首战,咱们不可落败,勉强将其击败即可。”
黄盖欠身拱手:“末将明白。”
待其离开后,孙坚扭头望向周瑜:“小周将军,你是想在襄阳击败蔡冒等人,好给自己在荆南作战时,减轻一些压力,对吗?”
周瑜欠身拱手道:“有这方面的考虑,不过绝非主要作用,如今襄阳水战牵动着陛下,如果将军没能打出一场漂亮的大战,只怕在陛下那里,印象会不太好。”
“试想,将军如果势如破竹,将蔡冒吓走了,又哪有什么仗要打,将军何来表现之机,陛下会以为将军有勇无谋的。”
“长江以北的部分,绝大多数都是平原地形,河流纵横,一旦汉江守不住,他们必定退守长江南岸,届时咱们强度长江,杀奔荆南。”
“山高林密,敌军众多,我鸳鸯军战力虽强,但面临的压力也非常大,因此咱们必须要在荆北时,便尽可能削弱对手的力量,这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荆襄。”
孙坚深以为然,缓缓点头:“没错,你小子说得有道理,的确应当如此,吾儿说你有经天纬地之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哪里。”
周瑜揖了一揖:“孙郎谬赞,在下当不起。”
孙坚澹笑,也不过多解释:“陛下曾言,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别着急,早晚有你晋升的时候,而且必不久远。”
彩虹屁听多了,人会飘。
周瑜也没在谦虚,只是闭嘴不言,将目光转移像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