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二人相跟着出了院子来到街上。
街道不宽,一侧有路灯,直接通到海边。
此时刚入夜,街上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散步。有往海边走的,有从海边回来的。四、五个半大小子在一家超市门口打闹着,不远处的空地上响着音乐,二十几个大妈和小媳妇在跳着广场舞,旁边站着闲聊的男人。
“这地方人挺休闲呀。”老谭说。
“生活条件好呗。”赵姐说着挽上老谭的胳膊,“人家不比城里人差,活的比城里人滋润。”
“我看是。”
“现在农村好,没看挺多城里人都往农村跑吗。”
“嗯,主要是国家的政策好。过去老百姓种地是往上交钱,现在不但不交钱还给补助,能不好吗。”
赵姐问:“你户口迁到省城了吗?”
老谭说:“没,还在农村呢。老家有地,老宅子也在,没人住空着呢。我省思了,等老了回去。”
“没迁就对了。”
俩人在跳广场舞的地方站着看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往海边走。
海浪的声音渐渐近了,已经看到了闪着波光的海面,黑压压的。
海边有观赏堤坝,蜿蜒着伸出去很远。
堤坝上有路灯,造型很像十九世纪上海外滩上的法式路灯,古朴庄重。路灯下是结实的水泥墩,形状各异,可供漫步的人们休息。
堤坝旁有延伸到海里的观海亭,亭子不是传说中用木头搭建的,而是混凝土结构,可抗风雨。
夜里的海没了白日的波澜壮阔一望无边,而是沉寂、神秘、舒缓,有无边的松弛感。
老谭和赵姐漫步在堤坝上,谁也没说话。
海风抚动了赵姐的秀发,湿润了老谭的光头。
一对中年夫妇相偎着从对面走来,女的微笑着看了老谭和赵姐,用眼睛诉说了祝福,然后幸福的擦肩而过。
赵姐抱紧了老谭的胳膊,脑袋靠在老谭肩上。
老谭闻到了女人香,很醉人。
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赵姐在失去老吴后来到滨海,在他那住的那段日子。起初每到夜深人静人已入睡的时候赵姐都会在梦中惊醒,然后窝在被窝里害怕的、委屈的小声缀泣。
这时他会从沙发上醒来,然后走到床边坐下。
赵姐便像小猫一样蜷缩到他怀里,抱着他小声哭,身子一抽一动的像个孩子。
老谭会搂着她,一只手轻拍她的背,耐心地哄她入睡。
渐渐地赵姐没了哭声,脸上挂着泪痕在老谭的怀里睡着了。睡梦中还会冷不丁的抽动一下,然后手死死地抓住老谭,像抓着根救命稻草。
赵姐睡着了老谭也会忍不住困顿,上眼皮直打下眼皮。
每次他都是闻着赵姐身上撒发出来的香气睡着的,睡的很美气。
现在又闻到了,很香,很醉人,有回忆的味道。
他禁不住侧过头看赵姐,赵姐似乎感应般的微仰了头,俩人的目光在半道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