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很久没弹过钢琴了。”秦放淡淡说出这句话。
“那就想弹的时候弹弹看吧,”宁染不假思索地开口。
秦放因为宁染这句话而抬眼,看她柔和的侧脸。
宁染则是有一点不着调的摆烂,“小周哥说你是天生的艺人,可我不这样想。”
她说出这样接近于冒犯的话秦放也没有生气,依旧温和地看她,等着她的下一句。
宁染并没有自己上一句话说得并不好听的自觉,“你不只长得好看,你钢琴弹得好,学习也学得好,你是想做什么都能成功的人,你天生适合做各种各样的事,没有必要被一些事情限制住了。”
宁染说得诚恳,因为她就是这样想的。
她面对秦放时并没有所谓的明星光环,或者说宁染面对秦放时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那些。
那些光环告诉宁染秦放现在与她距离有多远,又告诉她她喜爱的那个少年如何湮灭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可他依旧是宁染曾经真诚以待的人,宁染少年时期最为深刻的情感连结在他身上。
宁染说,“秦放,你最好对你的优秀有点自知之明!”
突然出现的威胁一般的言语。
秦放先是愣了愣,然后忍不住弯了眼睛。
工作结束,宁染将秦放提出的修改意见保存在电脑中,被他送到剧组外沿停车的地方。
已经是深夜,宁染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觉得自己不如请半天假好了,这绝对算通宵加班。
小周哥当司机,宁染站在副驾驶门外,准备上车。
秦放站在她的旁边,并不近,但也不远,就停在半米这个社交距离的边界处。
宁染开了门,看到秦放的视线还放在自己身上,她觉得自己今日真是成熟大方,既做好了工作,又鼓励了他人,表现得比自己想象中好几倍。
宁染的心情都变得轻松,她摆了摆手,“那秦放,再见了。”
只是宁染也知道,他们再见的机会屈指可数。
看着宁染上了车,秦放突然开口,“宁染,你还想知道我是怎么认识你的吗?”
宁染被一句话拉回湿漉漉的阴雨天,握在手中还在滴水的伞,将校服领子立起来依旧寒冷的空荡公交车。
车门恰好关上,宁染猛然回头,隔着玻璃看到对他微笑的青年。
多少个夜晚她一次又一次地点开那个已经被人抛弃的,变灰的头像,等待着它重新沾染色彩,等待着一条新的信息。
宁染按下车窗,这一次她并不像以前那样被动着等待,她抬起头,任路灯的暖光撒落在她光洁的面容上,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秦放,你缺我一句道歉,不过我已经原谅你了。”她说。
“因为我不需要你了。”
她说。
*
人确实不能随时装|逼。
尤其是在说完很爽快的话之后,发现被她说“我不需要你”的人的经纪人还在驾驶座开着车。
幸亏小周哥一脚油门在最恰当的时候开了车,不然这个场景得尴尬成什么样样子。
小周哥频频忍笑,一旦忍不住就立刻低头,掩耳盗铃。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宁染很是尴尬,睁着一双死寂的眼睛注视前方,“你要笑就笑出来,不用躲着藏着,要专注驾驶。”
小周哥终于放声大笑,快乐得像是一头得了哮喘的驴,“哈哈哈哈哈日,我还没见过秦放那个表情,哈哈哈哈哈值得回味,我为什么没有拍照哈哈哈哈哈哈!”
看来你们艺人和经纪人关系很一般啊。宁染默默移开视线,有点后悔同意他放声大笑。
小周哥笑到连续遇到三个红灯都完全不气,抽了两张纸巾擦他笑出来的眼泪。
笑了好一阵,小周哥终于缓过来,“我好了,我舒坦了,幸福指数直线飙升。”
宁染咳了两声,假模假样地清嗓子,“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小周哥说,“秦放这个人吧,你知道的,就是好脾气到让人觉得虚假的那种,虽然接触的多了知道他性格就这样,但是还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挑战一下他的底线。”
宁染觉得很丢脸地低头。
小周哥瞟了她一眼,“自信点,挺起胸膛!我这么多年挑战秦放底线还没你今天一句话有效果。”
宁染顿时更加心虚,“周哥,你说秦放会不会退货啊?我们公司还没收尾款呢。”
小周哥哼了一声,轻松做决定,“放心,我今晚就从他工资里扣给你。”
宁染:“那倒也不必。”
宁染仔细想想,“你可以先压一半,我怕客户跑了我们领导拿我杀鸡儆猴。”
对不起,自从她开始工作后她心中的江湖道义就少了许多,有一种务实的铜臭味。
到了小区,宁染与小周哥告别,摇摇晃晃地回了自己的楼。
指纹开锁,宁染将装着平板电脑的包包扔在入口的柜子上。外套扔到沙发,整个一套行云流水地扑向大床。
躺在软乎乎的床上,宁染打开手机,她和领导发的休息申请果然未读,不过无所谓,王部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她这么正义的理由对方不会不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