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呆住。
脑袋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人群里的黄毛有些不信邪，上前轻轻推了一下半寸头的身体，砰，尸体倒在地上，脖颈处慢慢流出血液汇聚成血泊！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他们平日里行为举止道德败坏，但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实在有够离谱。
老头捡完碎片，左手再次伸出来，看着黄毛：“给，给我瓶子。”
黄毛浑身鸡皮疙瘩起来，双脚如同灌铅，哭丧着脸说道：“瓶子，我没有瓶子呀，大爷……”
老头不管不顾，重复着说要瓶子。
黄毛如梦初醒，转头看向身边的二十四小时超市，瓶子，里面有瓶子！他立即冲过去，进门要扫码，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在在屏幕上滑动，半天找不到扫码的程序在哪里。
老头的脚步声响起，火钳子在地面缓缓拖动……
黄毛都快哭出来了。
他好不容易打开程序扫描了门上的二维码，咔嚓，玻璃门上的锁打开了……
就在这时，黄毛感觉自己后脑勺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眼前的视野不受控制向上移动，天旋地转，紧接着看到自己站在小超市门口的身体，脑袋一阵恍惚：这……我的身体？
他眼前一只脚放大，砰……
老头用火钳子慢慢拾取地上的黄毛脑袋碎片，不紧不慢。
那些人里有人反应过来了，大叫道：“这老头不是人呀！”
没办法，在这个时代里，行为艺术的人非常多，但也相对和平，这两分钟不到就死了两个人，而且如此离谱，任谁都会感觉到蒙圈……
“快买瓶子……”
“买你妈，跑呀！”
有个人想去买瓶子，被同伴脸上来了一耳光。
人群一哄而散，三三两两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老头也不阻止，只是伸手那里慢慢的数着：“一，二，三，四……”他背着麻袋慢慢往其中一人离开的方向走去，麻袋里的血水渗透出来，浸染了他的裤子，流淌在鞋子里，在水泥地面上留下一个一个的血脚印。
路上，戴峰跟姚献文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手电筒灯光稳定下来，才停住脚步。
姚献文回头看了好几眼，喘着粗气说道：“好像没有追上来，那到底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戴峰目光急切的四处寻找：“快找找有没有便利店，我们需要瓶子！”
姚献文愣了一下：“瓶子？”
他说道：“你要给那鬼瓶子？”
戴峰这时候呼吸空气都感觉有些冰冷，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我猜测今晚遇到的鬼魂都有一定的行动规律，姑且将这种规律称为限制，就是说无论办公室大楼里倒头鬼，还是车上的收音机鬼，以及刚才的捡垃圾的拾荒鬼，他们想要杀人都没那么简单，必须达成相应的条件，才能突破限制完成杀人的举动……”
姚献文似乎捕捉到了什么，说道：“哥，你是说这瓶子……”
戴峰点头，发现前方不远处还有一家无人便利店，这种店铺其实还挺多的，因为大城市里特别是市中心夜猫子很多。
他匆忙迈着脚步往那边走，边解释道：“这些鬼给我的感觉，不像电影电视剧里那种因为恩怨情仇可以随意无差别杀人，他们都有限制！就比如刚刚的拾荒老鬼，他的身份是拾荒者，要瓶子很合理，但如果给不了瓶子，很可能就触发了杀人条件。我虽然没有看到他杀人的样子，但我们刚跑后面就传出尖叫声，说明应该没有错。”
姚献文摸了一下口袋里的鹅卵石，他下车的时候已经从扶手箱里拿出来了，这种保命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忘记在车上呢。
他说道：“峰哥，我们有这护身符了，跑就是了。”
戴峰走进了便利店，大中小各种矿泉水买了十几瓶，把里面的水倒出来，再用透明胶带捆在一起，弄成两捆，自己提着一堆，给姚献文一堆，说道：“这护身符来历不明，虽然能庇护我们，但同时也在消耗着。
消耗殆尽，万一来个鬼怎么办？
这护身符只能说是一道保险，但要面对鬼的威胁，真正发挥作用的还是我们自己！”
姚献文听得振奋人心，他感觉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收获就是进了三流公司认识了戴峰这好哥们，心地善良，而且有勇有谋略！
唉，不过似乎太善良，容易被影响。
他暗暗下定决心，要及时纠正这种情况，防止戴峰死在善良里面。
就在这时，两人腰间的手电筒发疯一样闪烁起来，姚献文一扭头，头发都竖起来了，那个拾荒老头居然就站在身边！他心中把老头来回骂了十几遍，大楼里面的倒头鬼好歹还是慢慢来的，你一个老大爷腿脚这么利索直接瞬移，还玩个屁呀。
他想到身上挂着的矿泉水瓶，立刻就要解下来给老头。
“等下！”
戴峰大声吼道，把姚献文吓了一跳，他补了一句：“别乱动，等他要求！”
老头果然慢慢伸出手说道：“给我……瓶子。”
“哦哦哦，好的好的，我这就给您！”
姚献文就要把手里瓶子堆递给老头。
戴峰眼皮跳动，赶紧又是一嗓门：“一个个给！”
姚献文早已做好见鬼的心理准备，只是近在咫尺，心脏和手脚都在不争气的颤抖，他慌忙扯下一个矿泉水瓶放在老头手里面：“给你。”
老头解开麻袋口子，顿时一股腥臭味弥漫出来，他把瓶子放进去，又伸手说道：“给我瓶子！”
姚献文都快哭了，这不是满足呀。
戴峰额头冒汗，提醒道：“还是给一个！”
他不知道为什么鹅卵石没有发挥作用，要知道在办公室大楼那边，保安鬼到了面前都掉头走了，为什么这老鬼还能靠近，莫非老鬼是本体？
姚献文给了一个瓶子，老头收了一个，再次伸手说道：“给我瓶子！”
我靠……
得给多少个……
姚献文开始担心自己的瓶子不够，他再次放一个瓶子在老头手里面。
老头这次收完，缓慢转身，看向戴峰伸手：“给我瓶子！”
果然有规律！这老鬼的杀人限制就是讨要瓶子失败杀人，而且只是连续满足他三次索要瓶子的条件就行了！
戴峰准备好瓶子，老头问一次，他就给一次。
老头站在两人中间停顿了很久，转身缓慢离去，经过一个路灯的时候不见了……
姚献文双腿一软，朝着戴峰竖起大拇指说道：“峰哥，你是这个！以后，秦始皇让我服长生不老药我都不服，就服你！”
戴峰也是前胸后背都是汗水，他眼睛突然刺痛，眼角流出血液，眼前一片猩红，恍惚间，天空似乎出现一道雪亮的光从黑色苍穹直达附近地面……
这……
出现幻视了？
他用衣服抹去血迹，整个人很疲惫：“我们先离开这里。”
姚献文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峰哥，我怕我们的瓶子不不太够……”
戴峰浑身一紧，僵硬转身，看到刚刚已经离去的老头鬼又出现了，还是那副模样，这次先朝他伸出手干涩说道：“给我瓶子……”
草！！！
他良好的素质一下子崩盘，不过没敢骂出声来，而是：“好好好，我给您拿。”
老头鬼拿走了三次瓶子，又向姚献文要瓶子，身体一转，跟刚才那次一样离开了……
姚献文还剩下九个瓶子，戴峰自己也还剩下七个。
他们对视一眼。姚献文脸色很难看，说道：“峰哥，我们好像遇到一个不讲道义的鬼了，他这样卡着我们，就算守着瓶子仓库也没用啊……”
戴峰当机立断：“那就利用这个空隙时间跑！”
老头拿走了瓶子三次都会离开一下，或许这个时间离开其活动范围，就安全了……
他们立刻跑起来，老头还真是老赖，玩不起，重复出现，除了刚才的两次，接着，三次，四次！
戴峰只剩下一个瓶子，姚献文还剩下三个，无论如何凑，都注定有一个人完成不了瓶子条件。
戴峰眼睛又疼了一下，血液流出，再次看到空中那道雪白粗壮的光，反应过来，他知道这是什么，这是那道白光落下来的轨迹……
很近……
就在几百米外。
老头鬼出现，这次先找姚献文，戴峰已经尽量让姚献文放慢给瓶子的动作争取时间，但三个瓶子再慢也只有十几秒，他们狂奔着，老头站在那里犹如游戏人物平移，距离始终不变……
快，快到了。
戴峰的眼睛非常痛，如同千万根扎在眼眸里一样。
距离白光越近，眼球仿佛随时要爆炸！他额头青筋暴起，终于来到光落下的地方，这是一家医院的停车场，白光突然消失，有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姚献文也看见了：“我靠，那是什么，不会又来一个吧。”
戴峰脑子里一片混沌，在他眼里面，那个人影非常扭曲，时而放大，时而缩小，时而白光万丈，时而五彩斑斓，时而一片黑暗，像个无法直视的存在，就像……就像西方一个什么小说，克苏鲁的设定那样……
来到来了。
两个人瓶子都不够了，拼一把。
他两眼被血水糊住，用手按着一点一点走过去。
老头鬼已经来到戴峰的面前，伸出手说道：“给我瓶子……”
戴峰瓶子塞到他手里，继续走，老头鬼似乎意识到什么，瞬间出现：“给我瓶子……”，戴峰把最后一个瓶子给了他，往前狂奔了两步，老头鬼又出现，还是那个要求。但他已经没有瓶子了……
他跟那人影近在咫尺，很模糊的人影，似乎是个青年。
姚献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峰哥！”
戴峰一咬牙，往地上一趴，额头磕在地面上，咚了一声，大声道：“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请救救我们……”
姚献文眼里，停车场就站着一个面相稍微耐看的发呆青年，其他根本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为什么会引起自己的峰哥这么大反应？
老头鬼等不到戴峰的瓶子，弯腰，伸手就要去触碰其脑袋。
戴峰忍了一个晚上，心理差不多到了极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实在不想死在这里，还没给家里的父母尽孝，他还没结婚，还没生儿育女！
此时此刻，用尽浑身的力气喊道：“求求你救救我们！”
这时。
青年瞳孔缓缓移动了一下。
老头鬼猛地抬头，仿佛看到了什么巨大恐怖！苍老的面庞上竟露出惊惧的神色，他转身就要走，还没跨出一步，身体直接灰飞烟灭，背着的麻袋落在地上，流淌出一大片血水还有二十几个矿泉水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