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会告诉小路随,冤有头债有主,真正害得她不敢留他在身边的,是小路随的生父,是梁京白。
小路随要骂她,可以,没问题,但不能只骂生母,请把生父一起带上,才公平。
梁京白在黄清若的提问出来之后,没有吭声,似乎也在等待梁柳烟给答案。
梁柳烟顿了一下,回答:“那是一个不重要的人。”
是真的不重要,还是她不想回答、她在回避这个问题?——黄清若没有追问。
还是那句话,因为黄清若共情于梁柳烟,她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能理解、最能体谅梁柳烟的人。
黄清若看得出来,梁柳烟的不想回答,并不是要为那个男人开脱、并不是要帮那个男人掩藏身份,而是基于梁柳烟自己的苦衷。
就好比黄清若小时候从来不问黄薇,她的父亲是谁。
也是黄清若觉得不重要。从她有意识开始,她的世界里就只有母亲,而没有父亲。
她是由黄薇带大的,如果一心记挂着素未谋面的父亲,多对不起黄薇对她的养育?
想过去那个男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否则她和黄薇不至于过得那么苦。
世界上多的是光播种、不负责的男人。
梁京白不能原谅梁柳烟多年来对他不闻不问,在确定了梁柳烟基于爱才将梁京白送离的,黄清若便也确定自己能理解梁柳烟。
黄清若也相信,如果之前梁柳烟去认梁京白,梁京白也一定会嘲讽梁柳烟,既然当初抛弃了他,为什么又在他长大成人后去认他?
无论梁柳烟怎么做,在梁京白的眼中都是错。
不止在梁京白眼中是错,在绝大多数人的眼中,梁柳烟都是怎么做也不对。
要对抗世俗在“母亲”这个身份上所套牢的固有枷锁,是一件注定困难又痛苦的事情。
好比女人要在这个父权社会中挣脱世俗套牢在女人身上的固有枷锁,也是注定困难又痛苦的事情。
而“母亲”,却又同时是女人,身上的枷锁等于是双重叠加的,比没有当母亲的女人,要承受得更多。
梁京白则也没有追问梁柳烟。
黄清若不清楚梁京白是基于什么心理才不追问的。
她希望梁京白是和小时候的她一样的心理,对“父亲”那个家庭成员是不在乎的。
黄清若对梁京白的同情,是基于梁京白在乎自己的生母、在乎梁柳烟。
梁京白如果不在乎梁柳烟,纯粹是出于羞辱的心理才这样对待梁柳烟,黄清若就会收回自己对梁京白的同情了。
因为梁京白如果不在乎梁柳烟,代表梁京白并没有因为梁柳烟而受伤。她又何必对梁京白施舍她本就不多的同情?
“你还有没有其他话要说的?”梁京白没什么表情地问梁柳烟。
梁柳烟看着他们交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