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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2/2)

半梦半醒间人意志最是薄弱,哪怕精于算计如萧岭,半点不曾设防,便此刻顾不得许多,嗯了一声,只做答复。

随后,耳边彻底安静了。

谢之容躺回萧岭身边。

这香似乎对萧岭格外好用,谢之容则觉无甚特别。

知他睡得沉,谢之容的目光这次肆无忌惮地落在了萧岭脸上。

真是,奇怪。

谢之容想。

他此刻的心情,只能用奇怪二字来形容。

在初入后宫那一日,他对皇帝满心厌烦憎恶,还有无数的,身为人臣的痛心与纠结,若非皇帝以人命相胁,他或许极有可能,会真的,杀了皇帝,他不解至极,为何如武帝那般英武君主,竟养得如此荒谬无道的儿子,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成了皇帝。

如果那日有人告诉他,你会心甘情愿,甚至有了点小小手段,才能和皇帝躺在同一张床上,谢之容只会冷笑三声,深觉此言,就如痴人说梦一般。

他从未想过,会有今天。

还是在他心甘情愿,皇帝略有勉强的情况下。

皇帝为人处世与他想象中的暴虐君主大相径庭,谢之容知道他在作伪,却不知他欲演给谁看。

为了使太后与赵誉放松,需要做到先前那种地步吗?

眉头深深拧起。

想不通。

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不管是萧岭先前的所作所为还是迫使他入宫,都想不通。

想不通一个人的前后改变竟如天上地下。

可不管他怎么试探,皇帝也只会扬起笑容,低柔暧昧地和他说一句,“朕命之容入宫,自然是因为喜欢之容。”

皇帝说喜欢他时总是真挚又带着几分羞赧般的小心。

但谢之容清楚,皇帝绝不喜欢他。

萧岭看他的眼神,同看任何人一个人,都没有差别。

即便那双眼睛在看他时,偶有欣赏,亦或惊艳。

谢之容垂眼。

无论是示好、示弱、亦或者引诱,萧岭面对他的反应,都与情爱无关。

比起容色,萧岭更感兴趣的无疑是自己在朝堂上能给皇帝带来多少益处。

是,再寻常不过的君臣关系,只是无有君臣之名而已。

谢之容应该觉得自己应该放心,也应该庆幸——庆幸皇帝并非昏聩无道的暴君。

皇帝恪守君臣之礼,他为人臣,自不应该违抗帝王心意。

只不过,先逾越的人,竟是他自己。

目光临摹着萧岭的面容轮廓。

皇帝骨相美丽妖异,很适合以手指,或以其他,擦磨抚摸。

谢之容眉头越皱越深。

若只是侍君,对帝王动心,好像也不是不可理喻之事。

可他不是。

他与萧岭有名无实。

他没想过,更不愿意,以这样的身份在皇帝身边。

于臣子而言,觊觎皇帝,简直可谓大逆不道。

食指揉按眉心。

不明白,怎么想都不明白。

不明白皇帝的目的,更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谢之容从来目的明确,这是第一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茫然。

倘想做朝臣,那么他应该凭借着皇帝如今对他的仰赖,想方设法地出宫,重回朝堂,倘做侍君……他根本没想过做侍君。

谢之容出身太高,资质太出众,从来都是天之骄子,他不可能没有傲气,甚至,他比旁人更矜傲,只是未曾表现出罢了。

皇帝剥夺他世子之位,将他囚于宫中,抱负不得实现,才能无可显露,所作所为,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莫大侮辱。

被困于宫中,为帝王宠爱汲汲营营,与后宫中人共分帝王恩宠,这样的事情,谢之容想都不曾想过。

既然不曾想过,那么就该和帝王保持距离,与一般君臣那样相处。

他没做到。

他既为帝王筹谋划策,又与帝王行止暧昧,最重要的是,后者全然由谢之容主动。

萧岭根本无意于此。

如果萧岭这个时候醒来,看见谢之容的眼神,应该会被吓一跳。

书中那个砍了暴君脑袋的谢之容就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以一种,再沉郁冷淡不过的眼神审视着他。

我到底想要什么?

他想。

思索间,手指不自觉地落在了萧岭的脖颈上。

那块皮肤温暖细腻。

谢之容师从张景芝,亦上过战场,杀过人。

军营中的武师同任何地方的都不同,他们不会教任何华而不实的招式,只会教杀人的技巧。

杀死别人,活下来。

在连刀刃都劈断的时候,无论是手指,牙齿,亦或者身上的每一处,都能拿来杀人。

那时候人不像是人,倒像是一把拿来杀人的刀。

谢之容认真地向军营中的武师学习过,所以他知道,手指压在脖颈上时,如何用力,能最快地杀人。

萧岭的喉咙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他眼前。

只要他想,杀死萧岭,会容易得像是拂下落在肩头的细雪。

有时候谢之容自己都觉得疑惑,萧岭为何会对他不设防。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伊始,萧岭就似乎笃定了自己不会伤害他。

可萧岭好像忘了,谢之容受的所有屈辱,都是他一手施加。

萧岭为何会觉得,自己对他真心实意,而不是在虚以为蛇,等待机会,伺机一击而中呢?

“为何呢?陛下。”他开口,只是气音。

仿佛害怕打扰萧岭难得的一次好眠。

但谢之容觉得,他这样轻声,只是怕萧岭醒来,他将手圈在皇帝脖子上,这种场面无法解释。

手指圈在萧岭脖颈上,谢之容发现,皇帝的颈骨比他想象中的还精巧漂亮。

太适合以手丈量。

倘若按下去,那么他所有的纠结都迎刃而解。

不对,现在不是时候。

他或许要再等等,等待皇帝再信任他一些,愿意亲手将兵权交到他手里时。

眼下看,等待猎物主动走入樊笼,不需要任何诱饵,只要一点点耐性。

萧岭像是觉得不舒服,轻轻地喘了口气。

谢之容却并没有拿开手。

他居高临下地观察着皇帝,不愿意错过萧岭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萧岭皱眉,呼吸不畅,睡梦中不由得张开嘴,想要或许更多新鲜的空气。

谢之容静静地看着他。

喘息愈发急促。

“谢……”皇帝模糊出声。

谢之容没有听清,于是伏下身,去听皇帝梦中呓语。

“别……”语句并不完整,但足够谢之容听清了,那声音里带着破碎的喘息,“莫要,”

并且,越来越急。

好像受不住似的,含着湿软的哭腔。

那声音湿润得仿佛要在口中化开,似在示弱,似在讨好,难以想象这样的话出自帝王之口,“之容。”

手被烫到一般地骤然抽离。

谢之容起身下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加掩饰的厉色满溢眼中。

再转身时,一切烟消云散。

他恢复了以往萧岭最场景的平静与淡然,倾身,将自己方才弄乱的被子整理好。

如他所想,猎物自投罗网只是时间问题。

可,心甘情愿踏入陷阱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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