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卿,等我结婴。
这个六字,一直徘徊在亓砚卿脑海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亓砚卿有些无措地伸手揉了揉自己额角,随即直接躺倒在床上。
先前,云龛在行宫外同他说了这句话后,便折返回去修行了。
倒是他被这句话影响的,无论如何都无法入定。
想到这里,亓砚卿打了一个滚,直接将怀中睡着的兔子拽了出来,摇醒道:“兔子,你说云龛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兔子本身睡得晕乎乎的,这猛地被亓砚卿晃醒,眸中满是疑惑。
刚才,主人说了什么?
见到兔子这般,亓砚卿直接将兔子推开道:“此事,问你也是无用,你也不知此事。”
听到这话,兔子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刚才,主人到底问他什么了,早知道这样,他就不没事睡觉了。
此刻,亓砚卿望着墙面,眸中闪过一丝茫然。
等他结婴。
云龛之前就说过,他日两人结婴之时,便是并魂大典之时。
如今云龛再提这件事,是想要快些与他举行并魂大典吗?
思绪至此,亓砚卿伸手捂住自己的双眼。
定是他想差了,云龛怎会在这件事上,如此心急。
不行,不能在如此了。
亓砚卿猛地坐起身,他如今情绪实在是太杂乱了,在这般乱想下去,也是不可。
既然,无法入定,不如就借此机会看看那《万木化影》,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
想到这里,亓砚卿将兔子和玄惑鲸送出房间,随后盘膝坐下,将那功法取出,将自己的神识投入功法当中。
在他神识进入功法的瞬间,亓砚卿便觉自己进入了一片神奇的天地当中。
在其周围,全部都是一些看不懂的金色印字,那些印字漂浮在他的周围,形成一条金色的“河”。
见此,亓砚卿伸手触摸那金字。
在一瞬间,他只觉手指一阵刺痛,脑海之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万木化影,这世间万事万物,皆可化作我的双眸,将其神识分为无数,落入世间当中,借此为因,助化双眸。”
听到这话,亓砚卿微微一愣。
神识化作无数?
凡是修士神识探知,乃是以铺天盖世之势扫荡过去,于是,被扫荡之人自知知晓。
若是像这功法所言,将其神识分为无数,落入世间草木之上,草木可将其隐藏,而此时,草木自然便化作了你的双眼。
但是,这神识是很脆弱的东西。
一旦被摧毁,修士自身也将会受到极重反噬。
如何,能将其神识化作无数?
正在亓砚卿沉思之时,便见一个金字漂浮到他的面前。
见此,亓砚卿伸手触碰上去。
那道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引起神识,一分为二,自身动的手,不会伤其本源,待到神识恢复之日,自是可将神识分二,如此反复,便可将此神识化作无数。”
听到这声音,亓砚卿沉默半晌。
也便是说,不断地斩断,不断地痊愈,便可做到。
看来,想要将这《万木化影》修行完全,也是一件不易之事。
想起这事,亓砚卿脑海中忽然闪过音墨的身影。
那音墨看上去也并不是意识坚定之人,这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过,既然那音墨也可做的,也便是说这是能做到的,那他自然也可做到。
思绪至此,亓砚卿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神识引出来,又以神识化出一线,直接将自己的神识一分为二。
几乎在他动手的同时,剧痛瞬间席卷上亓砚卿的全身。
那是一种他无法言语的痛,他痛到想要昏厥过去,但是,那神识之伤,却使他无比清醒。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重复了多少次,昏厥与清醒,他的浑身上下都在传来一阵剧痛,他想要清醒过来,但却睁不开双眼。
想要昏过去,但是剧痛却使他无法沉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亓砚卿才缓缓有了意识,他费力地睁开双眼,入眼的便是云龛担忧的双眸。
见此,亓砚卿想要伸出抚摸云龛。
但是,却是连一丝气力都使不出来。
见此,云龛一把将亓砚卿抱在怀中,将自身的真气一点点的引了过去。
他引过去的每丝真气都是极为小心,就好像担忧他的真气会伤到亓砚卿一般。
感受到云龛的所作所为,亓砚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他本身与云龛就是同体,云龛的真气自是不会伤到他,如今云龛这般行为,应当也是担忧得紧了。
“砚卿。”云龛将亓砚卿状态好些了,将亓砚卿放在床上道,“发生了何事?”
听到这话,亓砚卿试图坐起身,在挣扎一番无果后,眨了眨眼睛道:“我在修行功法。”
云龛皱眉道:“太冒险了。”
此话一出,亓砚卿内视自己的丹海。
只见此刻,他的丹田已经他浑身经脉,都呈现一种很是萎靡之像,而且,此时,他的经脉竟也无法自动吞纳真气了。
直到此时,亓砚卿才知晓,神识受损对一个修士来说,是怎样的伤势。
若不是因为此刻,他身边有云龛的话,怕是他的情况会更差劲。
正在这时,便听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转眸望去,只见那玄惑鲸正以半人半鲸的模样,抱着兔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亓砚卿心脏猛地跳动。
在内心告知自己几遍,那玄惑鲸是自家孩子,随后才说道:“发生何事了?”
这每次玄惑鲸化为人形,兔子都会嘲讽一番,在反复四五次之后,那玄惑鲸是打死都不肯化成人形了。
怎么今日,会主动化作人形。
听到这话,玄惑鲸凑到亓砚卿面前,将兔子放到亓砚卿怀中道:“主人,刚才兔子忽然就昏过去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正在亓砚卿担忧,兔子是否是受他影响之时,便见那兔子忽然打了一个嗝。
随后,便见他头顶的那朵小蓝花,直接掉落了下来,一根只有两片叶子的小绿芽,忽然出现在兔子头顶。
见此,亓砚卿不禁有些语塞。
倒是一旁的云龛道:“水天树的种子。”
在云龛话音落下的瞬间,兔子也清醒过来,低头看了看地上掉在地上的小蓝花,兴奋地跳了跳。
但是,在看到众人都盯着他的头顶后。
便有些不可置信地摸向自己的头顶。
随后,兔子生无可恋地直接倒在了地上。
正在此时,便见一道蓝光闪过,变为巴掌大小的玄惑鲸,开始抱着自己的小蓝花哀嚎。
亓砚卿看着这情况,沉默良久。
有这一兔一鲸陪在他的身边,他怕是少不了头痛。
想到这里,亓砚卿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云龛说道:“云龛,你不是说那水天树的种子,一直未有人使其发芽吗?”
那兔子只不过是将这水天树的种子,吞进肚子当中,竟是使其发芽了?
“木形珠。”
云龛此话一出,亓砚卿微微颔首。
云龛这话说得不错,虽说这兔子素来喜欢胡闹,但他毕竟是木形珠的守护兽。
这五行之珠本就是五行之力的凝聚。
兔子是木形珠的守护兽,而那水天树的种子,在兔子的影响之下,能发芽也是正常。
只不过,兔子可能不太喜欢。
思绪至此,亓砚卿垂眸看向一副要死不活模样的兔子,说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吃东西。”
听到这话,兔子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用爪子扒着床边,一副要吐的模样。
可他吐了许久,依旧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亓砚卿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兔子的头道:“它已经发芽了,你当然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此话一出,兔子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在床上不断的打滚,然而,在滚到玄惑鲸身旁之后,直接一脚将抱着小蓝花哀嚎的玄惑鲸踹了下去。
见此,亓砚卿嘴角不禁抽了抽。
他本身还在担心兔子,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完全是没有用处。
在此刻,那被踹下去的玄惑鲸抱着小蓝花飘了上来,张嘴就要和兔子吵。
云龛见此,直接挥手一道禁制打下,直接将兔子和玄惑鲸关在其中。
随即,云龛道:“圣树之人。”
亓砚卿一愣,随后眸色沉了沉。
原本那水天树的种子,便尽数被圣树的人带走,云龛也是无意间发现了一颗。
这圣树之人多年未培育出来,如今被兔子养了出来。
那些圣树之人发现此事后,怕是不会这么轻易罢休。
看来,他们以后的行动要更小心一些。
正在此时,便见一道飞剑传书,直接停在亓砚卿的面前。
亓砚卿挥手将那飞剑传书打开。
便见那上面写着“打开禁制”四个大字。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周辰到了。”
闻言,云龛的身影忽然消失,等再次出现之时,旁边还站着一个周辰。
周辰一开始看到亓砚卿有些兴奋,刚欲开口,便瞧见亓砚卿那副虚弱的模样。
他脚步一顿,扭头看向一旁的云龛,又看了看床上的亓砚卿。
这事实不能和他想的一样吧?
眼见周辰不知在胡思乱想什么,亓砚卿咳嗽一声道:“周辰,你来寻我,是为何?”
听到此话,周辰这才反应过来,应声道:“我与那音墨相识,听他说,他将令牌送与一个红衣修士和一位剑修。我猜到是你两人,便向他要了方位,在看到禁制之时,这才肯定了我的猜想。”
此话一出,亓砚卿嘴角没忍住抽了抽。
那顾见微话当真是说得不错,这音墨还真是至交好友遍天下,宗门令牌随便撒。
“星瑾,你我多年未见,我也是十分想念你。”周辰挑了挑眉毛道,“所以,我这才赶过来见你。”
若是这话是其他人说的,亓砚卿定是信的,内心也会不禁有些感动。
但是,此话若是周辰说的话,他倒是有些存疑。
见此,周辰撇了撇嘴道:“好吧,我是与白师兄和王慎一起来的,他们两个闭关了,我无处可去,听说你来了,便来寻你了。”
听到此话,亓砚卿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他与云龛独自行动,是为了避开魂殿之人,在暗中寻那虚空之门,所以不与宗门一起行动。
这周辰等人,参与寿宴,不应当是与宗门一起行动吗?
见亓砚卿如此,周辰自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满露苦意,声音有些绝望地说:“一年前,宗主回来之后,将整个混灵门整治了一番,随后,便直接闭宗了。”
说着,周辰似乎陷入了沉思。
半晌,才说道:“那一天,我们混灵门的执法堂,血都浸透了。”
听到此话,亓砚卿叹了口气。
想来那风司应当是寻出魂殿之人的办法。
当初,那风司同他说,若是有消息会告诉他的,如今一年时间已过,风司并未联系他。
再加上,如今这混灵门闭宗,这情况怕是要比他想象得更糟糕一些。
“我们混灵门本身等级就在那万木山庄之上,再加上又不是同域宗门,宗主在接到万木山庄的请帖之后,并未让宗中弟子前来。”周辰耸了耸肩膀道,“宗主派了两位长老前来,我觉得其中有些机缘,便求了宗主。宗主不许我跟着长老前来,但没说,不能自己前来。”
听到这话,亓砚卿抬眸看向周辰。
原是这般原因,这周辰才会用音墨给的令牌前来。
说到这里,周辰无奈地撇了撇嘴。
若不是他死皮不要脸一直缠着宗主的话,宗主才不会让他们出来。
“其实,我们来这万木山庄,还有一件事情。”周辰双眼微微眯起道,“我听闻他们这万木山庄的少庄主,楚扶言一身真气全部散尽了?”
此话一出,亓砚卿瞳孔地震。
抬眸看向周辰。
周辰远在中域混灵门,为何会知晓南域万木山庄中的事情?
“我知晓此事,乃是因为我认识音墨啊!”周辰撇了撇嘴道,“我当时与那音墨联系之时,正好白师兄也在现场。你也知晓白师兄也曾经受过这种伤,所以,我们才会特意来这万木山庄走上一遭。”
闻言,亓砚卿一时间,竟不知作何神情。
他本以为其中有什么隐秘,结果,就只是音墨那家伙话痨。
想到这里,亓砚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那他现在大概知晓,那顾见微是如何知晓此事了。
毕竟,那顾见微与音墨也算是友人。
“不过,我倒是忽然想起一件事。”周辰安静片刻,忽然说道,“我先前听宗主所说,那楚宗主将众人召唤至此,不仅仅只是为了寿宴。”
“那是为何?”
“我不知道。”
“你不知?”
“不知。”
亓砚卿眯着双眼盯着周辰,这周辰不知发生何事,竟还将此事告诉他们?
而被盯着的周辰,则是一脸无辜地看着亓砚卿。
他也想告诉亓砚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关键是,他偷听到一半就被宗主发现了。
要不是古长老求情的话。
现在就不要说,站在亓砚卿面前聊闲。
他怕是也要被挂在执法堂的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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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砚卿在行宫之中养伤多日,正当他觉得身体恢复得差不多时,一道绝强的气势笼罩住整个万木山庄。
见此,亓砚卿自是知晓,那寿宴将要开启。
于那云龛对视一眼,便一同朝向那万木山庄的主殿中赶去。
待赶到主殿之时,他们这才发觉,那宫殿之中已是高朋满座,而各宗弟子,便站在其长老身后。
他们本身来的便已经很晚,再加上,又不与宗门一起,便站在了主殿的最外围。
正在这时,那道绝强的气势瞬间笼罩住整个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