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亓殊道,“那你倒是说说,本王是怎么避开大军的注意,到这矿场来的?”
“这……”
“本王懒得与你一般计较。”亓殊看似不经意伸了一个懒腰道,“还不赶紧带着本王下去休息?”
此刻,被亓殊手拍到的齐簇瞬间反应过来,上前一步道:“你还在这里跪着做什么?你没有听到王爷的话吗?”
此话一出,那跪在地上的人连忙站起身道:“景王殿下,属下乃是右骑卫麾下肖剑诀。”
“谁要知道你叫什么?”齐簇皱着眉盯着肖剑诀道,“你没有看到王爷现在身体不舒服吗?王爷要是出事,你就是挫骨扬灰都……”
亓殊瞥了齐簇一眼道:“吵死了。”
听到这话,齐簇瞬间收声。
肖剑诀上前一步道:“那既然如此,那就请王爷移步了。”
.
方家军大帐。
齐簇抬眸躺在榻上的亓殊,又转头看了看坐在榻边的云泠。
先前在通道中,亓殊拍了他一下,他便知晓亓殊的意思,是要同他一起演戏。
他就谎称这亓殊身体不舒服。
但他就只是谎称啊!
这亓殊一出通道,就陷入昏厥是怎么回事?
若不是他没有这个能力的话,他怕是都要以为是他所言导致的了。
就在齐簇云游天外之时,就听账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就见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人十分焦急地走了进来。
而那中年人身后跟着的人正是肖剑诀。
那中年人快步走到榻前,伸手就要触亓殊的额头。
不过,还不等他的手碰到亓殊,就直接被一双看起来有些“纤弱”的手掐住。
“咦?”
中年人想要将那双手甩开,却发现自己压根就甩不开那双手。
“你小子……”
“出去。”云泠回眸看向那中年人道。
那中年人刚想要说什么,余光便瞥见睡得有些不安生的亓殊。
他瞬间将话收了回去,伸手指了一下外面。
云泠松开那中年人的手,起身直接朝外走去。
而那中年人看到这一幕,双眸一沉,随即跟随云泠走了出去。
见那两人都已经出去了,齐簇刚想上前查看亓殊的情况,就直接被肖剑诀拽住衣领拽了出去。
云泠与那中年人在行至大帐百米之后才停下脚步。
那中年人看向云泠道:“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您便是天远侯吧!”
云泠拱手道:“方觉将军。”
此话一出,方觉看向云泠的眸中添了一丝慎重。
他能认出这人身份,是因为肖剑诀将这三人的身份已经告知于他。
但是,云泠是如何知晓他就是方觉的?
见云泠并未有开口的意思,方觉也并未再问,而是说道:“小王爷,如今情况到底如何?”
在小王爷到这大帐后,肖剑诀就让军医来看过。
当时,军医同他说,观小王爷的脉象虚弱无力,分明就是命不久矣之像,但小王爷面相却又像是福泽绵长,如此矛盾,甚是怪哉。
他一开始听到这话,还以为是军医不敢言明小王爷的脉象才会这般说。
可无论他追问多少次,那军医都未曾改口。
他这才想到,小王爷曾与那天远侯曾去修仙问道,所以,他就想这会与那修仙问道有关吗?
所以,他也只能问这天远侯了。
云泠抬眸看向方觉道:“只是累了。”
听到这话,方觉这才将压在心口的那口气吐出来。
随后说道:“我先前听剑诀说你们出现在矿场当中,可是你们那所谓的仙法?”
肖剑诀一开始被他们的话震到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他却是很清楚。
那山脉所有的入口他们全部堵上了,想要避开他们进入矿场,就需要从一旁的山脉之上跳下来。
但是,那周围的山脉极为陡峭,寻常人根本无法从上面下来。
那也就只能说那所谓的仙法了。
云泠颔首。
看到这一幕,方觉叹了口气道:“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当初王爷与王妃战死,这些年内他一直都惦记着小王爷的安危,生怕小王爷在京城当中被人欺负。
他这提心吊胆三年,结果就接到了小王爷去寻仙问道了,他气得差一点就直接率军回到京城当中。
最后,还是亓春赶来见他,告知他小王爷的确是被仙人带走了,他这颗心这才安稳下来。
他在这战场之上拼杀了大半辈子,自是不愿小王爷再回到这里的,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小王爷竟然真的回来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小王爷在仙门受了欺负,没有学会仙法才会如此。
但刚才那云泠小侯爷说过了,小王爷是累的,所以,他们进入矿场当中的仙法应当是小王爷用的。
所以,他们小王爷当真不愧是小王爷,走到哪里都是这么出色。
站在一旁的齐簇,神情有些古怪地看着脸色不断变换的方觉。
这方觉在想什么呢?
怎么一会欣喜,一会愤怒,一会又欣慰?
“小侯爷,小王爷在仙门这些年,多亏您的照顾了。”方觉想起什么似的,对着云泠拱手道。
听那肖剑诀说小王爷的性子有些任性,想来是因为在仙门当中备受宠爱的原因。
那定是受这小侯爷的照拂才会如此。
云泠伸手将方觉扶起来道:“我本就该照顾他。”
云泠说的理直气壮,方觉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对,倒是目睹全程的齐簇嘴角不禁抽了抽。
这方觉一看就是爱护后辈的长辈,若是被他知晓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现在怕就不会这般与云泠好生说话了。
而正在这时,齐簇就听到耳畔传来一个声音。
“这位小哥,你又是什么人啊?”
闻言,齐簇转眸看去,只见与他说话之人,正是那肖剑诀。
齐簇见云泠已经与那方觉“兄友弟恭”了,于是也并未隐瞒道:“我同亓殊算是友人,不过,我们并不是来自同一个仙门。”
肖剑诀有些吃惊道:“您竟然是仙人?”
在他眼中仙人都是不沾风尘的,怎么这位就这般的……接地气?
齐簇长眉一挑,他自是知晓这肖剑诀是在疑惑在通道之中的事情。
当时,他做戏做得有些欢乐,一时忘却了还有揭露身份这件事情了。
见齐簇不说话,肖剑诀眸中闪过一丝怜悯,随即伸手拍了拍齐簇的肩膀。
想来这仙人也是有身份高低一说的,这位仙人的身份应当并不是很高。
齐簇见肖剑诀神情古怪,刚想开口解释,但一时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而看到这一幕的肖剑诀便更是肯定心中所想,于是再次伸手拍了拍齐簇的肩膀道:“放心,会好起来的。”
与此同时,大帐之中的亓殊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
而他睁开双眼的瞬间,则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他如今似乎在一个大帐当中。
他躺在一个榻上,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则是有一张桌案,在桌案之上还放着一张地图,在往外看便是一套盔甲和一柄银枪。
如此情况说明,他所在的这大帐并不是普通人的大帐。
就在他沉思之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随后,就见一个中年人一脸兴奋地朝他所在之地冲了过来。
在冲到他榻前之后,那中年人对着他行了一个礼道:“小王爷,看到您无碍,我这心才算是安了。”
听到这话,亓殊转眸看向站在中年人身后的云泠。
云泠道:“方觉将军。”
闻言,亓殊起身就准备下榻。
不过,还未等他起身,就直接被方觉按了回去。
方觉看着亓殊一脸担忧道:“小王爷,您如今还需要修养,还是不要轻易下床比较好。”
亓殊:“……”
亓殊:“……?”
他就是真气耗尽了,如今这睡了一觉,真气已经恢复了一成,这剩余的真气他需要调息打坐,在床上躺着做什么?
不过,话虽如此,他瞧着那方觉目光灼灼的样子,还是将自己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虽是躺着恢复真气的速度很是缓慢,但也是能恢复的,他也不急在一时。
思绪至此,亓殊咳嗽一声道:“方叔,我并无大碍。”
此话一出,方觉双眸有些湿润,随后坐到床边拍着亓殊的手道:“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亓殊自是能感觉出这方觉是真的在担忧他,于是开口道:“方叔,我这些年过得很好,当真无事,你无需担心我。”
方觉点了点头。
半晌,才继续说道:“那皇帝应当不会让你出京城才是,你怎么会突然到这九城来?”
听到这话,亓殊不禁笑了笑。
方觉不愧是常年与皇帝打交道,皇帝是如何想的,他完全知晓。
“皇帝的确没有让我到这九城了。”亓殊道,“他让云泠进入方家军,我觉得其中有所不对,于是就跟着来了。”
“哦?哪里不对?”方觉故作不解地看向亓殊。
亓殊知晓方觉是起了考究之意,便直接说道:“方家军散乱并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而我与云泠回到京中不过才一个月,那皇帝就非要我们进入这方家军,未免有些太过于焦急了。”
说到这里,亓殊停顿了一下道:“我这些时日看了最近的战事,我非成国富民强,根本就用不上打仗。那他为何要这么急,定是有所图……”
定是有所图?
亓殊愣住。
他先前从未想过,为何假皇帝一定要让云泠进入方家军中。
如此想来,的确是有所图,这图的定不是兵权,那图的就是云泠能带来的。
那云泠又能带来什么呢?
他与云泠亲密一体,云泠去向何处,他自是也要去向何处,这跟随着他们的齐簇也会随着他们一起走。
那红煞仙姑能算到十六年后,火形珠之主会出现在这里,那这其他人是否也能算到?
若是为了这火形珠的话,那这一切都还算是合理。
这方家军是由他祖父建立的一支军队,因为他祖父姓方,所以,这支队伍才会被称为方家军。
当时方家军所到之处无往不利,无战不胜,使附近十国听到方家军的名号就瑟瑟发抖。
而他祖父在立下无数奇功之后,被当时的皇帝赐姓为亓。
后来,他父亲进入这方家军之后,带着方家军将附近十几国全部打了一遍,这才换得如今四海清平。
因为他祖父和父亲的原因,这方家军对他们亓家很是信服,而当时的天远侯就只是他父亲的麾下罢了。
这假皇帝若是真想要收服方家军的话,那应当派他进入方家军才是。
但这假皇帝偏偏让云泠动身。
所以,这假皇帝定是以方家军为引,逼得云泠动身。
云泠动身,引动于他,他再动身,齐簇自然跟上。
齐簇到了此处,自是要收服火形珠,而火形珠若是被收服了,那紫灵石……
想到这里,亓殊瞳孔不禁颤了颤。
若是这般的话,此局当真是个弥天大局。
“小王爷?”方觉见亓殊脸色不好,于是说道,“可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听到这话,亓殊抬眸道:“没什么,想起一些不重要的事情。”
说到这里,亓殊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道:“方叔,这矿场在十六年前就被人开采过,还有将士从中取出几块石头是吗?”
方觉不解亓殊为何要问这话,但还是点了点头。
而亓殊双眸则是沉了沉。
按照魏远他们的说法,这屏障至少十六年前就出现在那里了,这屏障能阻止他们,为何阻止不了将士。
还是说那屏障就只对修士有用?
那若是这屏障就只对修士有效的话,齐簇留下的那屏障还有效用吗?
方觉看了亓殊一眼,随后笑道:“小王爷,我出去看看饭食做好了没有。”
说罢,方觉直接转身离开,在离开之时,方觉还顺手将站在后面的肖剑诀拉走了。
直到两人远去之后,齐簇才说道:“到底什么事情?”
亓殊并未犹豫直接道:“我怀疑那假皇帝让云泠到这矿场,为的就是那火形珠,我们现在都已经不在那矿场了,那他们在此时进入矿场该如何?”
“我不是留下一道屏障……”
说到一半,齐簇也反应过来,一拍后脑勺道:“那屏障我就是依照以前的屏障布下的,那屏障只拦修士,凡人进去的话只会陷入无尽的幻象当中,但是,意志坚定的人还是可以闯出去的。”
“这就对了。”亓殊看着齐簇道,“这先前的屏障效用定是在你的屏障之上,先前的屏障就有凡人可以闯进去,那如今你做的屏障……”
齐簇脸色有些不好道:“若是那屏障不被击破的话,我根本无法发觉屏障的情况。”
“最主要的一点。”亓殊双眸低垂,“当时,主簿对我说过,在将士们进入矿场之后矿场塌了,后来就被定位了废矿。那后面肯定就没人修建过了。但是,我们所看到的矿场依旧是十几年前开凿的样子,完全没有一丝塌方的痕迹。”
就算是最近接到假皇帝的旨意重新修建的也不对,这通道并未有最近开凿的痕迹。
在亓殊话音落下的瞬间,云泠起身道:“在此,等我。”
亓殊抬眸看向云泠道:“好。”
他如今体内真气只剩一成,若是执意跟去的话,真若是遇到什么事情,怕是只能成为云泠的拖累。
“我会很快回来。”
“我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