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拜,他迟迟抬不起头来。
他崇尚的平等、自由,他向往的公平、法制,有关于前世,他在未来,那个解放人性的理想国度,那个废除了封建跪拜的世界,都随着这一拜化成了烟灰,湮灭在了这个无情无义的封建礼教至上的历史国度之中!
慕念也不叫他起来,由他跪了半个时辰。竹里双腿都麻木了,他只微微动一下,从膝盖处传来的疼痛带动了腰背,再然后是肩膀脖子,难受得不行。
很久之后,慕念才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看向他:
“徒弟,吾给你一个机会,说说今天你都做了哪些令吾不高兴的事。”
竹里眉目微敛,他只想快点起来少受些责罚。
“我不该和您顶嘴,说出要解雇您这样的话来惹您生气。”
慕念眼色一寒,“罚抄《弟子规》一百遍。”话落,他冷着脸道:“继续。”
一百遍《弟子规》!!
想他可是被冠为学神级别的人物,连作业都鲜少写,抄书更是从来没有过的!
抄书是不可能抄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抄书!
竹里再咽不下这口气,“噔”的一瞬站起来,指着面前这个顶着一张天神面孔,心却已经烂透了的混蛋大吼道:
“要我抄书?!去死吧你!王八蛋,小爷我一字千金,随便敲敲键盘一篇学术论文都价值过百万,你个黑了心肝的死骗子,要我跪你、拜你、叫你师父,现在还要我抄书,滚啊!”
他狠狠大骂一通,一甩袖子就出了门。一直走出好几步去,忽然意识到什么,怒气冲冲的叉着腰又折返回来:
“呵,给小爷我都气糊涂了。这里是我家!你给我滚!”
他只顾一通吼叫,却没注意到堂上端坐的那张冠玉般的面孔已经露出了修罗的模样,阴沉的脸色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
慕念嘴角仍噙着半分笑意,却带着寒,透着冰:“徒弟,这就是你与吾说话的态度?”
竹里被那目光刺的缩了缩脖子,却梗着脖子强撑:“我宣布我现在就要和你解除师徒关系,你我从今往后再无半点关系,请你现在离开我家。”
他气红了脸,鼓着嘴,瞪圆了眼睛直视对方。奈何气场不够,始终弱了慕念一头。
就在下一个瞬间,他忽然被慕念抓住领口往他身前一带,两人瞬间紧贴,那暧昧的姿势,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的体温隔着几层薄锦缎传过来。
竹里被压跪在慕念的腿上。那人的鼻息就在竹里耳后,如同丝竹般悦耳的声音却说着最冰冷的话:“徒弟,吾该教会你什么是尊师重道。”
话音落下——啪,一记戒尺重重拍在了他后臀上。
竹里没感觉疼,是羞耻!
瞬间涌上心头的羞耻心和愤怒交织在一起。
在家里面连父母都没有打过他,在这里他居然被一个不知所谓的死骗子打了!
这是一生的耻辱啊!
“混蛋!你放开我!你知不知道我家可是……”
——啪!
不等他说完,又是重重一戒尺,第二下与第一次的位置重合在一起,但力道却重了好几倍。
痛,宽戒尺打在后臀上的那种钝痛一点点侵袭全身。但于他而言,更重的是恨意!
“你再敢动我一下,小爷明天找人揍死你个王八蛋……啊!!”
第三下更重,抽落在他臀下的位置。
竹里能感觉到肯定出血了,这混蛋居然对他下这么重的手,是想要他死么?!
可是不管他怎么挣扎,始终被他牢牢禁锢着,也不知道这混蛋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他居然挣不开他的束缚!
他的动作在慕念眼里犹如刚出生的小鸡崽。身后那人完全忽视了他的挣扎,每一下都精准的打在对方最能让他痛的地带。
一连被打了十戒尺,竹里叫嚣着吼骂的声音已经停下来了,只有断断续续的抽噎声止不住。
慕念衣摆的一角已经被少年的眼泪濡湿。
他揪着少年的后领把人拽到自己跟前:“哭什么?”
少年眼眶泛红,目光却像只小狼崽子凶狠倔强的盯着慕念:“混蛋!小爷……小爷究竟上辈子做错了什么欠着你这个混蛋!你要这么对我!”
慕念无视了他的抱怨,他淡淡开口:“徒弟,吾在教会你如何尊师重道,惩罚并非吾所热衷的事情,但对于不听话的徒弟,吾不介意用身体上的痛让你记住教训。”
竹里低着眼眸转了一圈好看的桃花眼,刚哭过的声音带着糯糯奶奶的鼻音,“是不是我听你的话,你就不会再罚我了?”
慕念见他态度诚恳,轻轻点了一下头,算是确认。
竹里又道:“那我也有一个条件,你不许再叫我跪你,我不跪任何人。”
慕念玩味的看了他片刻,竹里对他行过三叩九拜跪师礼,那时他对跪拜礼并没有表现出不愿的情绪,今日却说出这话属实有些怪异。
过了很久,才听到慕念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吾也不愿你跪其他人。”
竹里鼓了鼓嘴巴,对慕念的话仍带着三分怀疑,但显然当下的情况是他打不过对方,武力值悬殊太大,硬刚受伤的只会是他。他也只能点点头算是和解了。
他站起来的时候却不慎牵动了身后的伤口,痛的龇牙咧嘴。忽然,一只大手搭过来,从身后一揽,将他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慕念把他带到床上,刚趴下竹里就又要动作,却被慕念一掌拍了回去,他没用力,只是很轻的拍了一下把他的动作挡回去。
“不准动。”边说着,慕念从外间的柜子里面找出一瓶白药,“趴好,吾替你上药。”
“不……不用……”竹里从床上弹跳起来,激动的瞬间红脸,却又牵动了伤口,咧着牙阻止慕念。“我……我自己来就好,不敢劳烦先生。”
“伤在后臀,你打算怎么自己处理?”慕念垂着眼眸在看他,一脸严肃庄重的表情。他没有任何打笑戏弄的意思,就是很认真的在问他这个问题。
见竹里迟迟回答不上来,他也不再废话,往床边一坐,直言:“照顾徒弟也是师父的责任之一;况且吾既是汝师,亦为汝父;为父替子上药有何不可。”
话音落下,他瞬间掀开竹里的衣摆,露在外面的屁股一阵凉意,薄面皮的少年脸更红了。他把整张红透了的脸埋进枕头里面,这辈子是不打算再拿出来了。
慕念的动作轻柔,但那地方,他从未叫人碰过,对方还是一个男人……瞬间,一股酥麻的感觉从后背袭及大脑,浑身都布满了鸡皮疙瘩。
竹里几乎忍不住的时候,慕念才终于停手,结束了上药。他又体贴的替竹里穿好裤子,盖上被子。做完这一切后,慕念又从厨房端了一碗白米粥来,放在竹里床头。
“过会儿吾再来喂你喝粥。”
“不用……真不用了。”他从枕头中勉强探出半个脑袋,又举出一只手:“手好着呢,能自己吃。”
慕念倒是也没再勉强,微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