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里瞪大了眼睛:“泽毅大人是主考官,他主动邀约某岂有不去之道理。”
慕念大笑道:“你既交了白卷,这主考官见与不见都并无差别。”
竹里暗暗垂眸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但他随即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向慕念:“还是要去的。”
慕念虽不知他想了什么,但既然他这么说了,便点了下头,“薄七,你去寻根拐杖来。”
薄七斗胆抬头看了一眼瞬间蹙起眉头,他只觉得竹里这般趴在床上的姿势着实不雅!不管是出于什么缘故,他也不该这样不注意形态吧!
他可知这样丢的不仅是他自己的脸,更丢了主子的人。
薄七退出房间,越发对这个不学无术、空有皮囊的富家少爷嗤之以鼻了。
出门的时候陆明也来了。竹里才知道是慕念把他也给叫上了,不过他也没多想,便一同出发了。
原本一行人是打算坐马车出行的。但刚上马车没几步路竹里就叫着要下来走路。
他本就腰痛难忍,再遇上颠簸的马车,这把子老腰可就真要不成了。
“徒弟,等你走到天都黑了。”慕念皱着眉头嗤了一句。
见他这幅表情,竹里瞬间秒懂这个煤气罐子的火还没炸完。
他沉着脸色和旁边人吩咐了几句,其实慕念脸上并没有多少变化,神情一如既往。只是竹里觉得他还在生气,直接定义他此刻脸色低沉。
不多一会儿一辆华丽的牛车就出现在竹里面前。
车板上铺的是鹅毛软羽蜀锦被,整整铺了四床,这做工、这手感、这华丽程度。竹里见了直呼:乖乖啊。
他坐在一车的古董上面,心里的负罪感越叠越重!
几千年后他只能对着从墓里面启出来的几片碎布去做研究,可现在,整床的鹅毛软羽蜀锦被子就在他屁股
到雪香云蔚亭的时候,是徐平出来接的他们。他远远的就将来人扫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走在慕念旁边的陆明身上。
顿时他心中有了定数,确定竹里就该是陆明的学生了。
他立刻笑脸迎上去:“许久不见陆先生可还安好?”
陆明浅笑着应好。徐平没再去管同行的慕念和竹里,孤自引着陆明,往前走去。
竹里看得好笑,冷冷道了一句:“狗眼看人低!”
他可帮原主记着呢!
就是这个泽毅,他一番贬低原主,抬高自己的话,将原主活活气死!
今日,他倒要看看这货能有多厉害!
上到亭子中,竹里一眼认出端坐一侧和陆明在侃侃而谈的那个精瘦的男人就是泽毅。
他瞬间感觉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又痛又闷,很是难受。
这是原主的感情,原主心气甚是高傲,他那几句话堪比催命符。
不过换言之,竹里也没有办法接受别人这么说自己。只是他和原主有一点不一样。
倘若真有人这么说了,他会毫不客气当场回怼!
“竹里。”泽毅又喊了一遍,竹里才回过神来,“原来陆先生是你的老师,你怎么也不提前和我打声招呼呢。”
这话里话外反倒像是他的错。
竹里直言:“他不是某的老师,某的老师在这里。”他说着,错开身将还在楼梯上的慕念让了出来。
慕念缓步踏上楼梯,他仍是那副不苟言笑的冰块脸,只是泽毅看到慕念的瞬间脸色刷白。
怔在原地喏喏了半天,嘴唇一个劲的颤抖不停,却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君,君……”
“君子以自强不息,君子以厚德载物。”慕念缓步上前,拿了一只茶盏啜饮一口,漫不经心的抬头看向泽毅:“泽大人是想说这两句吧?”
那目光中带了隐隐的威胁,泽毅混迹官场这些年不会看不懂!
他瞬间明白慕念的意思,讪笑着陪坐下来:“是,是……下官……本官要说的正是这两句。”
他表情实在不自然,汗水一颗颗从脑门上滚落下来。
慕念恍若未闻冲竹里招招手:“徒弟,坐吾旁边。”
竹里愤恨:能不能不要用唤狗的姿势唤我!!
他撇着嘴一脸不开心走到慕念旁边坐下。
慕念给他倒了杯茶,“吾喝着像是明前,你尝尝看呢?”
竹里不是很懂茶,他看过陆羽写的《茶经》,但品茶嘛,主要没有这么灵敏的舌头。
竹里小口的喝着没说话。
两人间的互动惊的泽毅心惊胆寒。君上竟然亲自给竹里斟茶?!
且不说竹里天子门生的身份,君上对他的好简直堪比护犊情深,可那天他那样羞辱折煞。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换回来的卷子上有一首七律。
他也终于明白了那句“白衣卿相姿狂荡,黄金榜上鹤冲天。”是什么意思了。
泽毅一头的汗水顾不上擦,他脑子里面不停的滚过这些天发生的种种,只想还有没有可解决的方法。
却忽然听自己身边的徐平开口:“这雪香云蔚亭原是有典故的,听说竹公子博学多知,可知这处典故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