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里坐在床上懵了半刻。
好容易缓过神,走出去却发现门外来人正是昨日在校场上见过的徐掌柜。
这人是竹家米行生意的大掌柜,掌管着竹家的重要业务,也是能在他爹跟前说得上话的老人。
“少爷,居然真的是您!您怎么跟这些人搞到一块去了?”徐掌柜见了竹里拉着他走出一些距离就抱怨道。
徐掌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昨儿在校场上远远的瞧着就感觉那人像您,又不敢贸然相认。这……没想到真就是了!您怎么能做出对不起竹家的事儿啊!”
竹里:……
他就知道,准没好事!
本想着是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结果现在倒好。慕念怪他,他老爹也怪他。他一番心意都喂狗了呗!现在就他里外里不是人了呗!
竹里一副为难的样子:“这是官府下了令,我也没有办法。”
“徐伯,你回去告诉我爹,该给佃户免的租金一定要免掉,该上交给国家的人、物品,一样都不许少,要保质保量的上交。”
徐伯:“您要不把整个竹家都上交给国家得了。”你看你爹会不会气得掀屋顶。
竹里颇有自知之明的摇了摇头:“我爹肯定会气得把我直接丢火葬场,烧出来骨灰都得给我扬了。”
竹里叹了一口气:“您就照我说的去办吧。我现在正在为科考努力。明年的考试我势在必行,所以您回去再和我爹说一声,以后官家的事儿,他就当成竹家的事儿来办,既要办妥,更要办好。”
徐伯:……他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竹里的肩膀。
这话往竹家老爷那里捅过去,真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惨案。
“少爷,明年就是您最后一次考科举了,您也别忘了答应过老爷的,如果这次考不上就老老实实回家。”
竹里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反而是徐伯有些惊愣,从前竹里一听说让他回家继承家业,都会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今天怎么这么平静,隐隐的他从竹里的表情中还感受到了一丝雀跃期待?
竹里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我那未婚夫家有派人来同父亲商量婚期吗?”
徐伯回答:“好像说定在明年秋天。不过老爷说了,等您空下来回家一趟,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要您自己见过喜欢才行。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儿。要是找个相处不对付的,那婚后的日子就是历劫了。”
竹里:“我怀疑我爹在映射我老娘是母老虎。”
徐伯:……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但是吧,竹里是认同的!他没想到在这里的这个老爹居然如此通情达理,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是有机会和慕念解除婚约的。
其实也不是慕念有多不好,让他有多么讨厌。虽然他总绷着一张冰块脸,但人还是挺好一人的。只是,初见那日他就被慕念打了一顿,又被逼迫着叫了先生,一直以来慕念和他的地位都是不平等的。
慕念高高在上,会教育他,还会教训他;竹里在他面前也总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这种情况下去谈喜欢、结婚什么的,根本就不现实啊!
竹里和徐伯又聊了几句才将人送走,临别时他又嘱咐了好几遍,让他去告诉他爹,一定要配合官府的政策。如果可以的话,多动员扬州其他大户有能力的都为国家出一份力。
徐伯最后没听竹里把话说完,脚底抹了油一溜烟就跑了。
竹里摇着头叹了一口气折回初霁别院。
他听说现下慕念一个人在书房,想到晚上还要叫上慕念一起去参加花一晌的赏花会。竹某人眼睛一转,瞬间有了主意。
他先到后院的荷花池里面摘了几朵开得很好的重瓣荷花,又摘了两个大莲蓬,直奔厨房一顿捣鼓,最后弄出来一个精致的荷花酥。
这还是他从前在小视频上刷到一个乡村生活的博主做过的。当时他就觉得这道小点心精致至极,本来打算学了以后做给女朋友吃的。
结果,还没来得及给女朋友做,人就已经到了这里。竹里怎么也没想到他辛辛苦苦学会的唯一一道小点心,居然第一个品尝者会是慕念。.
竹里轻叩了两声门扉,“先生,我可以进来吗?”他有心放轻了声音,试探着问道。
得到对方的允准后,竹里才推门而入。
“听说先生中午就没用膳,我特意做了些荷花酥来送予先生垫垫肚子。”竹·狗腿子·里把荷花酥捧到了慕念跟前。
“放那儿吧。”慕念连眼皮都没抬起来一下。
竹里目光一转,立刻去外面打了一盆水,拧了一块湿帕子给慕念:“先生,洗把脸放松一下吧。”
毛巾都已经送到了慕念面前,他不能再装瞎了。
慕念修长的手指合上书本,竹里立刻把毛巾递过去,又拿了一片竹篾书签插在慕念翻到的那一页上,转身用小碟子装了一块荷花酥放到慕念跟前。
整一套动作悉心的堪比慕念在宫里面伺候的大太监。
慕念也不说话,就看着他忙前忙后。他捏起荷花酥放进嘴里,外皮酥香,内里软糯,荷花伴着莲子清甜的口感瞬间蔓延了整个口腔。
作为夏天消暑的一个小甜点,竹里做的可以称之为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