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峰提前给萧墨染发了一封信,二人刚到玉门,就有人前来迎接。
萧墨染让军中最好的军医给薄七治疗接骨,用了整整五瓶黑玉断续膏,才将他身上的断骨接起来。
可军医在给薄七验伤的时候,却发觉了一件事情。
他暗暗将兰峰叫到一边,说道:「他那处伤得很重,只怕将来都无法再有子嗣了……」
兰峰心如刀绞,他坚强的听着,鼻音浓重的应了一声:「恩。」
「那一个月,他受的是妓|馆调|教小|倌儿的手段。在那种手段下,能活着出来的人都不能称之为人了……他心气高,只怕是挨不住那样的折辱,才封心锁爱变成了这样。」
兰峰咬着下唇,从窗户影中去看那人儿躺在床上,俊眉蹙在一起,堆成了小山。
他心口就像是被刀剜肉,一片一片的落下,痛不欲生!
他好不容易把人找回来了,可人却变成了这样……可不是老天在和他开玩笑么!
只是,这个玩笑开得未免过头了。
北域的日子过得很快。不觉就到了春天,只是这鬼地方开了春还是很冷。
兰峰只日日喝着枇杷叶煮水,他的咳疾好像好了一点,又好像没有什么成效。
薄七身上的伤倒是恢复的很快。伤好之后,人却没有多大变化。
成日里呆呆的,有阳光的时候,就在阳光满布的屋檐下坐着晒太阳,天气不好的日子,就窝在房间里,懒的连床都不下。
兰峰有时候指着他笑:「不知道的,还当我养了只懒猫。」
他听到他说话,有时候会抬头看看他,有时候连眼皮都不翻,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好在能自己吃饭,渴了也知道喝水,这一点倒是让兰峰省了不少心。
三月三那天,萧墨染提了一坛烧刀子来找兰峰喝酒。
他一进这小院目光就直勾勾盯着兰峰梁上挂着的那条肥瘦相宜的腊肉。
「你们这小家布置的比我那军营有人味儿啊。」
兰峰瞥了他一眼:「那腊肉也不是给你的。」
这些日子里,萧墨染时常来蹭饭,也给他们带些吃穿用品,不觉两人倒成了好友。
酒过三巡,萧墨染问他:「以后打算去哪?」
兰峰回头抚了下薄七那瀑柔顺的长发,「他身子弱,走不得远路,我瞧着现在挺好的,先这么住着吧,若哪日,他醒来有想去的地方,我再陪着他去。」
说罢,他问萧墨染:「你呢?救了太子殿下,这赫赫战功够你在朝中升官吧?」
萧墨染摇摇头:「我不要那些。」
兰峰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其实我能顺利把薄七接回来,那日多亏了阿勒王子出面。」
萧墨染手
.
中酒碗一晃,洒出一口酒来,「他也在?!」
「没有。」兰峰摇摇头,「就阿勒王子一人,他是去替王妃买东西的……我感觉他们,挺好的……」
「别说了。」萧墨染打断他的话,他猛然一口将酒水灌进喉咙,烧刀子辣的他嗓子痛,他却觉得还不够!直接捧起酒坛子猛灌了好几口。
兰峰从他手中夺过酒坛,「萧将军!」
萧墨染走出房门,看着血染红的晚霞,看着北边夕照城的方向,他一拳重重砸在门板上。
「我从来就没有拥有过他,也不会奢求什么。」
「萧……」
萧墨染抬手止住他的话。
默了许久,萧墨染缓缓开口:「我在军中替你谋了个职位,操练新兵,你是能胜任的,不管怎么说,日子要过下去的,有一份军饷,你们的日子也能过得松泛些。」
兰峰嘴唇翕动,一时间五味杂陈,他过了好半天才迟迟开口:「多谢!」
萧墨染摆摆手,摇摇晃晃的走出小院。
踏着黄昏,影子被斜阳拉得老长,他一步一晃,这路长得没有尽头。
兰峰收拾完碗筷,热了水来给薄七洗脚擦身。
收拾完后,他把人儿抱上暖洋洋的热炕头,「睡吧。」
薄七今日却有些反常,他盘腿坐在炕上伸手指着方桌。
「怎么了?」兰峰笑着问他,顺着他目光看去。
桌上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枇杷叶煮水。
「这……」兰峰惊喜端起来,「这是你给我煮的?」
薄七眸底仍淡淡的,看不出太多神色。
他指着兰峰手里的碗,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口中发出一个字来:
「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