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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钰光是听着就觉得难受。
「小里,咱不吹了,咱回去吧,这屋顶上风大……」
竹里闭着眼睛,又从头,一遍接着一遍,吹着同一首曲子,曲调从高亢到悲凉,仿佛从云端摔下深渊,那曲子太悲凉了。
蕴钰知道他心里面难受,他还在想那个人。
他不愿见竹里这么折磨自己。
「小里,你这是何苦呢。」
「何苦为了个不值得的人拖累了自己的身体,他都不念着咱了,咱又何苦还念着他,咱不吹了,不想了,咱回去吧,好吗……」
竹里不应不答,只一遍遍吹着那首悲凉的曲子,无尽的惆怅与悲怨都在曲调里面,诉之不尽,绵延不绝。
当年爷爷教他吹这曲子的时候,爷爷总说他对曲调的造诣很高,可是他吹奏的曲子里面总缺了一分情趣。
他那会儿还听不明白爷爷说的情趣是什么。
现在明白了,可他也成了无法自控的曲中人。
竹里一直吹到天光泛白,远处的天青蓝交接,一半是光,一半是影。
竹里终于放下洞箫。新笔趣阁
「昨夜,是他的大婚吧。」
他看着远处的天,似疑问,似叹息的说道。
蕴钰嘴唇微微颤抖。
他们离开长安的那天是慕念和凌如霜订婚之日,听说仅一个订婚,便是铺地黄金做嫁,空前盛世,无可比拟的奢靡。
蕴钰都不知道竹里是怎么知道慕念大婚的。
或许是谁不小心说漏了嘴,他便仔细留心听来了。
终究,他心中还是念着他的。
蕴钰几番叹息,终是应道:「是……」
「凌如霜,听名字便知道是个绝世的美人。」竹里敛着眸,竟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想来慕念必是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将她迎进宫的;想来封后的典礼定是人山人海,万人空巷……」
「慕念一定很喜欢她吧,钰儿你说,后世史官会不会把这一段婚姻写成天偶佳成,会不会讴歌赞颂他们的爱情。」
「小里,也是慕念他先负了咱,他好与不好,与咱已经没有丝毫关系了!」
竹里垂落下眸子,「是,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好像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从怀中摸出一片极薄极透的白玉片,从房顶上重重摔下。
不等看清,清脆一声落在地上。
那白玉摔得四分五裂。
竹里丝毫没有多一眼的留念,从房顶下来之后,一番翻箱倒柜,从长安带出来的那只小盒子里面找出一块明黄色的布来。
那块碎布上一条脚踩祥云的五爪金龙活灵活现。
竹里抄起桌上的剪刀就将这片明黄绞了个粉碎。
蕴钰捡了那几块碎玉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桌子上的碎布,和一把还沾着半块布的剪刀。竹里坐在那,看着桌上一片狼藉,眼底不悲不喜。
「本该当众还给他的,可细细想来,他欠我的远比送我的多,便是没有再还给他的道理。我既和他没关系了,也没有再留着的道理。」
「钰儿,劳烦你帮我把这些垃圾收拾了,我倦了,想睡会儿。」
蕴钰迟疑了一瞬,缓缓应声:「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