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里头怎么没人?”
院子里喧闹,孟晖醉生梦死之际缓缓睁开眼,随后倏地起身穿衣裳出门。
他跑进沈文轩的屋子里看了看,又扒拉帘子和柜子里头也找了遍。
跑出院子问:“人呢?”
老鸨还在忐忑:“什么人?我不懂官爷们说什么,我这是良家宅院。”
孟晖一把揪住老鸨的衣领:“我问你,刚才进去的人呢?”
“我真不知道啊,适才大家忙着收拾东西,人何时不见的我也不知。”
孟晖脸色发白,额头冒汗。
这里头肯定蹊跷,他分明看见沈文轩吃了那盏茶,怎么还有力气跑出去。
不可能!
他抬脚,想再进屋找一遍。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伙人。
这回来的不只五个,一行十几个衙役,带着真刀真家伙,进门就出示官府缉捕令。
“顺天府收到告密,这里暗娼聚集,快!把人都抓起来!”
情况突变,孟晖大惊:“你们是哪里的人?我有功名在身,岂容你们放肆?”
“有功名?”那衙役头子看了他一眼:“有功名还来暗娼馆,更要抓!”
说着,没过一会,整个院子的人被抓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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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高娘子把沈文轩救下后,趁乱从后门带出来。
附近的酒楼包房里,沈如絮早就等着了。
见兄长虚弱地进门,她看向高娘子:“这是怎么回事?”
“絮絮。”沈文轩说话有气无力,连走路都是扶着门框。
“阿兄快坐下。”沈如絮上前扶他,问:“阿兄中药了?”
沈文轩有点窘,他识人不清,被骗去那种地方。所幸听高娘子说只是中软骨的药而非其他。
高娘子在一旁解释道:“沈公子吃了盏茶,中了软骨散,不过我已经给他吃过解药了,兴许一炷香后能恢复。”
“你怎么会有解药?”
高娘子道:“这药是老鸨给的,我怕自己误食,缠着她给了两颗解药。”
“阿兄先坐着歇会。”沈如絮让人去倒茶过来,说:“适才我看见官兵去抓人了,幸好阿兄出来得及时。”
“官兵?”
“阿兄,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你被人算计了吗?”沈如絮说:“那个孟晖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骗你去那种地方?为何官兵这么及时赶到?”
“阿兄想想,若是官兵把阿兄抓走了,阿兄的功名何在?仕途何在?前程何在?”
“妹妹是说,有人想毁了我?”
沈如絮点头。
“到底是谁人要这么做?”
是谁人?
眼下证据不足,即便说出来恐怕阿兄也不会信。沈如絮已经打算好,只有一点一点让他亲眼看到证据,阿兄才会明白。
“孟晖这些日子常出入赌庄,花钱无数。你也知,他一个寒门出身哪里来这么多银子?谁有这么多银子给她?”
“妹妹想说是母亲害我?”沈文轩难以置信:“可母亲对我这么好,她害我做什么?”
沈如絮深呼吸一口气:“罢了,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阿兄的那个同年已经被官府抓走了,是死是活阿兄以后别再理他。”
“我自是不会再与他来往。”沈文轩说。
沈如絮转头对高娘子道:“老鸨那些人也被抓了,今日之后你再无后顾之忧。”
“沈小姐,”高娘子跪下来:“老鸨这次虽然被抓了,可我们娘俩不想再像以前一样颠沛流离。沈小姐神通广大,可否......”
高娘子恳求:“可否收留我们母女俩?沈小姐放心,我不会吃白饭,我什么都能做,缝补洗衣端茶递水都能,我一定会好生服侍小姐。”
沈如絮默了会:“你先起来吧,我身边不缺伺候的人,况且你带着女儿不方便。不若这样,你先回去收拾东西,我琢磨下如何安排,晚些让人去接你们母女。”
“多谢沈小姐!多谢沈小姐!”高娘子赶紧磕头。
约莫歇息了两刻钟,沈文轩力气恢复了许多,至少能自己走路了。
“走吧,我们先回去。”沈如絮吩咐紫菱:“你去请大夫来,提前候着。”
也不知那老鸨给阿兄吃的东西干不干净,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稳妥些。
上了马车后,沈如絮靠着车壁阖眼。
此时此刻,仿佛心里的一颗巨石落地,她总算得以放松。
上辈子,阿兄的遭遇是她的遗憾,事发后即便知道是年氏做的她也无能为力。彼时她已嫁人,在国公府犹如一只金丝雀,处处掣肘。
想开口求陆亭知帮她,可陆亭知彼时查廉州水患的案子也忙得不可开交,她只有整宿整宿地熬着难受。
后来还是陆亭知得知了,承诺她一句“等事情忙完,帮她查这事。”
可陆亭知的事还没忙完,他就被派去了廉州,紧接着舅舅含冤入狱。事情接踵而来,令她焦头烂额,以至于最后阿兄继续惨遭年氏的毒手,双目失明。
这辈子,她总算救下阿兄了。
少顷,马车突然停下来。
沈如絮睁开眼:“为何停了?”
外头有人说话:“沈二小姐,属下乃大理寺差役,奉陆大人之命请沈二小姐去大理寺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