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回去看过了?”
“刚开始时不敢回,等忍不住悄悄回去想再看一眼的时候家已经没了。”
“是什么人干的?”
“燕人。”
阿沁也沉默了,周劼在一旁踌躇了两下,到底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嘴里藏不住话心里也藏不住事。
“校尉,他们说你是燕人,是真的吗?”
阿沁并没有立即回答,周劼见阿沁没说话,赶忙摆了摆手,“一定不会的,你怎么回事燕人呢。”
“我父亲是燕人,母亲是汉人,我也确实是与勒穆托有联系。”
“什么?”
周劼瞪大了双眼,往后退了两步,“你,你怎么会和燕人在一起!”
阿沁沉默了许久,“这嘉峪关的粮食是靠着他得来了,今年春种的谷子也是从那儿来的。”
“可是他们是燕人,就算饿死我也不要吃燕人给的粮食!”
周劼说完便跑了出去,阿沁枯坐在屋子里安静了许久,那堆折子被晚风吹过,一页一页的被风拂过,桌子上很快就留下一层细沙。
直到她看到那墙外有个影子,才轻轻的唤了一声,“勒穆托。”
墙外的影子逐渐消失,门被轻轻推开,“听说今日你杀人了,张梁特意和我说了这事,生怕你想不开。”
“杀人这事果然不容易,即使知道这个人该死。”
阿沁僵硬的肩膀这才慢慢放松下来,想起身给勒穆托倒杯茶水,这才发现坐太久了腿脚有些僵硬,起身时整个身子直直的往前一扑。
头搁在勒穆托的肩膀上,身子借了三分力,这才站了起来。
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事是真不容易。”
勒穆托将她放回榻上,“这茶水也不必喝了,我今晚住你隔壁,若是做了噩梦敲声墙壁,我就过来。”
阿沁伸出脖子看着隔壁那间还没修整好的小破屋,四处透着风,门还是原先住户留下的破门,底下全裂开了。
嘉峪关晚上风大,那风往门缝一吹,鬼哭狼嚎似的,哪里能住人。
“你去张梁那儿凑合住吧,这也没几间屋子能住人,等明儿个我让人过来把那门和窗户修修再说。”
“以前行军的时候风餐露宿都是常事,这还有一间破屋足够了”,勒穆托并不以为意,出门将那马匹上包裹拿下来,看着上边尘土一堆,便拍了拍。
阿沁这才注意到勒穆托身上也是一层沙土,“你这是刚到嘉峪关,最近是出了什么事吗?”
“张梁给我写了封信,里边明里暗里都在讲自己现在不像个武官,天天搁在家长里短柴米油盐里快愁白了头,正好准格尔的事有仇西与许先生看着,所以我亲自过来一趟。”
阿沁笑了笑,“这倒是没骗你,这嘉峪关现在与其说是个军营,还不如说是个灾民区,底下一堆人等着吃饭穿衣。上头也一堆人等着升官发财,个个跑来的都有些小心思,还有些江杰流派来捣乱的,真是千头万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