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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1/2)

前面一篇手抄原文,后面两篇是译文,原文右侧的空白边密密麻麻都是朱笔标出的注释。

对温随而言,这些原文不过须臾间便能扫完,先前他还有所怀疑,如今看到,才确信那位野史高人的确神通广大,不仅生平事迹与本人无差,甚至连宫闱传闻都记载得一清二楚。

可他偏偏又不写名字,只称“明语将军”。

明知那名字是在侮辱他,这种东西大约也只能出自那位天子授意,倒难为他命人替他作传,总算还没肆意抹黑,桩桩件件算据实以道。

听见温随停止翻页,席舟就知道他找到了,而后自然也看到那段文字。

“原来是在找这个?那我早该猜到的,这样你就不必找这么长时间了。”

温随听出他意思,他以为席舟只是从闫明生处听说,原来他也看过这篇原文?

席舟确实看过,“好像是上初中时候看的吧,我印象最深的是将军的母亲。”

“……”温随神色一黯,“为什么对她印象最深?”

“就觉得很特别,是个奇女子,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

温随指尖点在纸上,微微勾唇,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轻嘲,“将军通敌叛国,你似乎也称他为英雄。”

听到这话,席舟禁不住摇头一笑,“我夸人的词汇是单一了点,但确实是这种感觉,他们家包括将军的父亲,身上都有相似的英雄气,或者说侠气。”

席舟将自己面前的书翻过来给温随看,他也在读一段历史,“而且通敌叛国的事,史书不能尽信,三人成虎,轻易就能颠倒黑白,很多名人都毁在莫须有的罪名上,我觉得将军应该是被有心人陷害的。”

“你倒笃定。”温随随意翻过一页,掩去眼底零星细微的波澜。

他语调不以为然,席舟却认真道,“就凭有这样的父母,他家风正派,怎么也不可能做出通敌叛国的事。”

温随不再与他争辩,评判古人是今人特有的权利,只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坐在某处,听人对他盖棺定论,也听人谈论他的母亲——

[长公主幸东园,命左右射,不能中者罚之,又置针孔于前,自射中之,众皆叹服……]

[比武招婿,自射象牙簪,一发即中,文武不敢上前……]

[北乱,朝中无可出,长公主自请率兵,时怀六甲,帝允之……]

[百官奏请,劾长公主行止有违女子德行,帝命暂居府邸不出,形同软禁……]

[辛酉年初雪,殁,将军请与父同葬,未准。]

野史寥寥数笔,诉尽人短短一生。

其实还有许多这里未曾记录的,比如荣昌长公主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姐姐,姿容绝世,文武双全,当世男子都自叹弗如。

只可惜先帝昏庸懦弱,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在位时国家内忧外患民不聊生,若非得亲姐相助,只怕早被赶下台。

再比如,长公主怀孕出征,彼时驸马同样在外领兵,夫妇二人一西一北,替国家守住半壁江山。

外人看来他们相隔千里,但应是彼此难得的知己,可实际是为国家安定,长公主不惜以婚姻做筹码,她要的只是驸马背后的家族,替弟弟守住风雨飘摇的皇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在那乱世身不由己,可也诚如席舟所言,他父母确实都堪称人中龙凤,是他心目中的盖世英雄。

只可惜造化弄人,最终一个身首异处,一个自缢而亡。

温随至今也没完全弄清,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感情,若说有情,两人除在对抗外敌时统一战线,其余皆是立场分明针锋相对。

若说无情,母亲绝不承认新朝,称必定活着亲眼见它覆灭,可当父亲死后,却毅然决然慷慨赴之。

“我记得我当时看这段传记,将军还有位亲人最后应该在世,结局没交待清楚。”

席舟也跟着温随同时在读那些文字,“在这里。”他指向其中一行——

[小妹年幼,不喜裙钗喜逐马,性爽朗,颇承其母之风。]

“后面好像还有哪里出现过,这是将军的妹妹吧,写到她的不多。”

温随自然知道,还有一句是:[妹甚勇,夜越御宫,救兄不成,后不知所踪。]

虽然席舟说,有那样侠气的父母,儿子必定不会差,但温随一直觉得,自己跟他们不怎么相像,反倒另一人更像他们亲生的孩子,他的妹妹。

一句“不知所踪”,真的何其轻飘!

实则是,妹妹为救被困的兄长,不惜夜闯禁宫,被打断双腿关了起来,妹婿与家族主动断绝关系,到皇帝面前为妻陈情,被以顶撞圣驾为由一并囚禁。

这些还是温随从宫人口中得知,后来他承诺听凭皇帝处置,换得妹妹妹婿不死,被罚终身流放。

温随最后也没能同他们告别,只是在高高的城墙上目送那辆马车远去,留下两道细长车辙绵延致远。

他妹妹,坚强磊落,明艳如火,却双腿残疾,落得与四轮车为伴。

她天生眩疾,要经历那么远的舟车劳顿,翻越那么难熬的千山万水。

唯一安慰,大约也只有身边尚余相濡以沫之人。

因为父母的政治婚姻,温随坚持让妹妹自己挑选合心的夫婿,最后他们夫妻总算鹣鲽情深,成就了一段过命的姻缘。

但是妹妹后来怎样,是生是死,是顺是逆,温随都再没机会知晓。

他眼看着纸页上的字,神思却已飘到文字里的远方。

席舟见他若有所想,便将那本笔记拿过来,找到他印象中的那行。

“果然,我大概记得……连妹妹都这样勇敢,夜闯皇宫救哥哥,这种事几个人有胆量做?光是想都不敢想的吧,所以我说得没错,他们家的女子都是英雄,男儿也是。”

温随不知他为什么一定要证明这个,席舟将笔记还给他,合上自己的书,“其实当时没觉得,现在看这段故事,我会想到一个人,不知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谁?”

席舟道,“冉冉。”

温随神色复杂,仿佛又一次在无形中被他看穿内心。

“冉冉是个坚强的女孩子,她也会让我联想到那些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但事实上,她只是个小女孩。可能就有这样一种人,你只要看见他,就会觉得他身上有很强的能量,倘若将来他能做成任何事你都不会怀疑。”

席舟认真看着温随,“你也一样。”

**

下午回去的时候,温随到底没能空着手。

席舟主动帮他借了两本书,闫明生又将那本相册和一个小铁盒也给了他。

相册里都是原主的照片,从刚出生的婴孩到十六岁的少年,又厚又大的一本,闫明生对着那些照片给温随讲他爷爷曾给他讲过的故事,有时候会出现断片,但大部分都能说得绘声绘色。

通过这本相册所呈现出的原主,有过糗事,有过顽皮,也有过童趣,跟温随之前听说的那个形象并不怎么相符,但却更生动,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这些都来自爷爷的视角,因为相片绝大多数是他亲手拍的。

另外那个小铁盒,闫明生说本来就是属于温随的东西,好像以前很宝贝的,但是某天忽然赌气说不想要了,被他爷爷捡回来,好好保存着,现在物归原主。

铁盒带只小锁,没有钥匙,其实这东西完全能直接敲开,但毕竟是别人的,也不知为什么原主不想要,温随便暂时替他收下。

“下回再来,外公给你做好玩的玩意儿!”

闫明生一直将他们送上出租车,温随注意到那位林姨也跟他们一起出来,同闫明生告别后提着提袋走向小路那头。

车上,温随问,“你外公自己住?”

“我外婆是前年走的,她比我外公年纪大很多,我外公喜欢独居,也不愿意我把他接来照顾,就给他找了位保姆,这位林姨人很好,也算远房亲戚,家就在附近,平时她帮忙照应着,做做饭打扫卫生什么的。”

温随明白了,席舟接着说,“我外公不怎么爱跟人打交道,不过他好像挺喜欢你的。”

是挺喜欢,温随当然看得出,大约是爱屋及乌,沾了原主爷爷的光吧。

**

当晚,温从简打来电话,温随跟他说了相册拿回来的事,顺便问他知不知道那个小铁盒的钥匙在哪,结果温从简竟不晓得这个盒子的存在。

看来还是原主和他爷爷的小秘密,温随只得先将匣子收好。

席舟今天上了两节晚课,有一节是补昨天冉冉的,所以结束得晚,他回来时温随正在卧室泡脚,膝盖上放着相册。

席舟没打扰他,去厨房又烧了壶水,回来放在温随脚边,“凉了就再加点。”

过了一会儿,席舟又进来,温随还以为他有事,结果对方只是掀开床单,从床底下揪出一只缩头乌龟。

“壳壳……”

席舟十分无奈,那只乌龟不知什么时候又爬到这床底下,温随看着席舟将它带走,还跟它讲话,“你下次捉迷藏可以换个地方。”

这一幕莫名有点逗乐。

温随继续看相册,他刚才正看到原主射箭那张,通过上次去网红箭馆,温随知道个词叫“摆拍”,小朋友这张应当就是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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