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慧对空命的印象并不好，只觉得他自甘堕落，已经走了歪路，生于俗世，又还于俗世，白念了那么多年的经书。

“空命大师和方丈长得一模一样，敢问如何分辨？”沈初星突然问道。

心慧法师很是疑惑：“方丈便是方丈，空命还了俗还留了头发……”

他话说到一半，本意是说两人头发、服饰都不一样，怎会分辨不出，却突然意会到了沈初星的意思。

“施主是说……”

沈初星点点头。

心慧被晒黑的古铜色皮肤上挣扎出几条苦思的皱纹，终于被他记起一条讯息来：

“我记得……有一回，一个施主给寺庙送来一条大龟来，那龟足足有磨盘那么大，凶恶无比。

方丈当时抚摸它的龟壳时，被那龟叨了一口，直接咬掉了一块肉，深可见骨。

那样的伤疤是好不了的，一定会留下疤痕。”

“对对对！我记得！当时那位施主吓坏了，说要直接炖了那只龟给方丈赔罪，但是方丈不许，那大龟如今还养在寺庙的池塘里呢！”

一个二十几岁模样的僧人说道。

“那大龟咬的是方丈的右手食指，因此方丈还养成了用左手敲木鱼的习惯。”

一个照顾方丈起居的小沙弥补充道。

闻言，沈初星探出手去，却被石蕴深挡住。

“我来吧。”

石蕴深轻轻用手背抚回沈初星的手，将尸体紧握僵硬的右手掰开，食指上空空如也，哪有什么疤痕？

“不是方丈！方丈没事！”

小沙弥开心地拍起掌来，后面的僧人也露出了笑颜，却被心慧抬手阻止。

众僧人瞬间安静下来，复又意识到这里还躺着空命呢？

“介意我派侍卫搜查一下尸体吗？”沈初星有礼地问道。

心慧犹豫了一下：“施主请便，但请容许我与侍卫们一同搜身。”

虽然他不喜欢空命，但看到他如今穿的这身方丈袍，心里隐隐猜到他很有可能是为了救方丈而死的，心里也难免有许多后悔与不舍。

“自然可以。”沈初星和石汲月领着几个丫鬟避远了些，侍卫们将空命的尸体抬入了一间空置的屋子，剥光了他的衣服，细细地搜索。

“阿弥陀佛。”

心智闭上了眼睛，身后众僧人自发地为空命念起了超度的经文。

石蕴深和林苏河脸色难看地看着空命的尸体，他的腰间有两圈成人大臂粗细的勒痕，从胸下塌陷的程度来看，竟是连肋骨都短了。

胸口碗大的伤口周围伴随着点点青色和紫色的淤痕。

甚至还有大片的黑紫色晕染开来，弥漫了他整个胸膛。

“这是怎么回事？”林苏河问道，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伤口。

“空命中毒了。不是口服的毒药，而是敌人的手上带毒。”

石蕴深解释道，如果是口服的毒药，那么空命的嘴唇也会发紫的，但如今并没有。

检查完毕，侍卫们又恭恭敬敬地为空命穿上干净的衣服，这才回到公主面前复命。

“是妖吗？”沈初星问石蕴深。

石蕴深点点头，而且他有个大胆的猜测，看空命腰际的勒痕，很可能是一条道行颇深的蛇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