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平军被带出,却是站在高台上被宣布了罪过和身份,很快的,扬州城的内外百姓全都是一片哗然。
杨信则是直接将人带到了人群之中,拎着他的脖领道:“乡亲们,此人就是扬州知府李平军,朝中有人说,他在扬州这些年治政极好,名声极佳,虽犯下谋逆之罪,但也是情有可原,呵呵。”
“你们诸位,都是扬州,或是周边的百姓,李平军这个扬州知府究竟干得如何,想来再也没人比你们更了解了,你们说,这人到底是该杀,还是该赦?”
好半天,都没人说话。
这些个黔首贫民,何曾见过这般的阵势,刚打了那些儒生们一顿,已经是觉得破天荒了,此时回过了味儿来,已经是难免有些后怕了。
好家伙,刚打完儒生,就又要审判知府了?
这也太刺激了吧。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精壮汉子蹦了出来,大声骂道:“狗官该死!”
杨信笑着道:“如何就该死呢?”
“俺……俺家姐姐,和姐夫家本是扬州百姓,只因那大户沈家见我姐姐生得好看,便诬了我那姐夫说他偷人,可怜我那姐夫,竟被活活打死,意欲霸占我家大姐,我家大姐刚烈,亦是头撞墙柱而死。”
“吾等家人前去告官,那县令收了沈家的好处予以包庇,俺们不服,又来扬州府衙状告,却被这狗官乱棍打了出去,可怜俺爹,俺爹……就是被他给打死的!”
杨信闻言,不禁为之动容,事实上这杨信还真不是将门,而是正儿八经的牙兵出身,而牙兵虽然嚣张,但却也几乎都是穷苦出身。
殿前司的前身本来就都是来开封找活路的难民,对此,最是感同身受,闻言,却是由衷地叹息了一句:“若你所言为真,仅此一条,他便死不足惜,若还是昔日后唐之时,凭此时,吾等牙兵就该宰了他。”
“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点虚言,愿乱刀而死,此事我全家老小,还有我们村的所有村民,都知道,我可以随时叫他们来作证啊。”
杨信却道:“不必,我信你。”
说吧,杨信在李平军一脸惊恐的目光之下,拿出了一张大网罩在了他的身上,直吓得他肝胆俱裂,连声大呼:“杨信,你,你干什么?我,我是紫袍啊,我是紫袍啊,就算是要死,就算是要杀我,也不能这样啊杨信,不能这样啊,官家,官家我是紫袍啊!”
杨信却不理他,而是朗声道:“官家有令,凡是曾为这狗官所欺辱的扬州百姓,都可上前诉事,若是狗官果然有当死之罪,便在这渔网上割一刀。”
“一日为限,若是今日天黑之前,狗贼受刀刃加身未死,便赦其罪,若身死,则此人罪恶滔天,罄竹难书,当流于史书之上,任其遗臭万年,当为后世,做此贪官污吏之典范。”
说着,直接抽出来一把匕首,递到了刚才那汉子的手上。
“看哪块顺眼,就亲手割下哪块,亲手为你爹和姐姐姐夫报仇。”
“是,但是大人,我,我不想用刀。”
“不想用刀?那你想要用什么?”
那汉子闻言,却是猛地铺上前去,一口便咬在李平军的肉上,
“狗官!”
杨信道:“是跳汉子。”
李平军则是凄声惨叫,血泪如流,大声地呼喊着:“不……不……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哈哈哈,杨信,你也是官,你也是官啊!杀了我,快杀了我给我一痛快啊!”
可杨信哪里去理他呢?不大一会儿,又一老妇人站了出来,大喊:“陂县大户李氏,只因他家老二善于书画之道,送了一副什么什么……不知道哪来的古画,便到处吹嘘是你的挚友,横行乡里,县令都不敢管,你可知,他害了多少人么?”
李平军一脸茫然:“什么陂县大户李氏?我不认识啊,我真的不认识啊。”
“还敢狡辩!”
说罢,那老妇居然也扑将上来,学着刚才那汉子的模样,张口就朝他身上咬去。
李平军惨叫连连,嘴里还一直大声道:“不是我,我真不知道,我真不认识什么陂县大户李氏啊!”
事实上他还真没撒谎。
很快的,越来越多的人找上他来,所诉之罪行五花八门,但其实这其中绝大多数,他李平军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真没做过啊。
好歹也是一封疆大吏,事实上地方官府中知府这一层次的官员,直接跟平民百姓,尤其是乡民们接触的时候已经很少了。
何况还是扬州知府。
他真的对那些刁民们说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都是们扯了自己的名声在胡作非为啊,自己是冤枉的啊。
那帮县令豪强之流,对下边,有任何屎盆子都往自己的头上甩啊!
自己顶多只是……只是……懒得管而已啊。
自己是知府啊。
自己每日里接触的都是各地的乡绅良善,都是往来的富商巨贾,都是腹有才华的文人墨客。
哪有时间,哪有精力,又哪有心思去管你们这些黔首贫民的事?我怎么可能去欺压你们呢?我跟您们这些黔首都不搭着啊!
那都是
我……我冤枉啊。
我不是应该,铁胆不屈,壮烈而死,流芳百世么?
我冤枉啊……
不应该这样的啊……
越来越多的百姓上前,一桩一桩的罪名砸在了他的头上,
毕竟都不是专业的刽子手,很快的,那个长得还勉强有个人模样的玩意,就再也割不出什么血来了。
而一众观看了现场直播的文官们,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彼此的严重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刁民,太多了。
秦王殿下下淮南才半年多一些,扬州就多了这么多的刁民,万一要是将来推行了新政,甚至秦王殿下继承大统,这天下又该出多少的刁民?
今日是这李平军惨被冤害,明日呢?后日呢?会不会轮到自己?
家兄宋太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