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鸣岐的目光刚刚聚拢一点,就看见眼前的马处长左手一抬,他知道每次这个时候就会有一道炽热的火龙燃遍他的全身。电流肆无忌惮的噬咬着他的身体和神经,慢慢的他感到痛觉已经消失,一种奇怪的麻木和轻盈充满了他的全身,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逐渐脱离躯壳。一股莫名的快感传遍了他的全身,他的脸上甚至露出了笑容。
鱼尾岛上的荷花,宝岛百乐门的张怡环还有阿里山巅峰的宋婉玲轮番出现在他的眼前,她们身体轻盈宛若天仙。轮流拉着他的手直上云霄,可是每当接近天庭的时候就会有一道霹雳将他们重新打回凡间。
如此反复不知道多少次,郝鸣岐精疲力尽终于放弃了升入天堂的愿望。耳边又响起了金属的敲击声,一个白衣人敲击着铙钹带着他四处游荡,游历着他熟悉的地方还有熟悉的人。
他嘴里无意识的断断续续的重复着那些地名和人名:“宜兰基地林团长,宋议长,阿环,陈掌柜,阿里山,宋婉玲……”
马处长迅速的记下了这些人名和地名。
郝鸣岐的觉得身体在地狱和人间游走,神经刚刚崩断又被重新接上。一盆凉水泼在他的脸上,郝鸣岐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剧烈的疼痛重新爬满了他的全身,让他感到自己还活着。
马处长已经从郝鸣岐说出的一连串名字中分辨出了陈掌柜,只有这个名字不在他的掌握之内。
他用皮鞭挑起郝鸣岐的下巴:“陈掌柜是谁呀?”
刚刚恢复意识的郝鸣岐心中又是一个激灵,难道自己刚才在昏迷中说出了陈掌柜的名字,除此之外自己还说了什么?他已经完全回忆不起来。
“你到陈掌柜那里都干了些什么?”马处长继续问。
郝鸣岐用残存的意识判断出马处长并没有掌握更多的东西,他疲惫的重新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一个特务还想重新合上电闸,被马处长制止,他吩咐人将郝鸣岐拖了下去。
“要是再用刑,怕这小子熬不过去,他要是死在我们这儿也很麻烦。我们现在全力以赴去找这个陈掌柜。”马处长说道。
“审了这么多天终于审出点眉目来了!”一个特务说。
重庆南路81号陈掌柜的时装店,店伙计匆匆忙忙从外面赶了回来,见到陈掌柜的就说:“今天好奇怪,我到北路去买布匹,看见有陌生人挨家挨户的打听掌柜的是否姓陈。”
正在算账的陈掌柜哗啦一声把算盘推开:“打听我的?不好!赶快收拾东西,快撤。”
幸亏陈掌柜的反应迅速,他们刚刚撤离不久,特务就找到了时装店。见满屋狼藉,人去楼空,一个特务突然说:“我想起来了,我帮林团长在这里洗过衣服,这家老板好像就姓陈。”
马处长得意的哦了一声:“林团长,郝鸣岐,陈掌柜。果然是一条线。”
马处长一边撒下大网缉拿陈掌柜,另一方面拿着现有的材料和国安部长一起到经国先生那里去邀功。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之前宋议长已经找过蒋经国先生,并就此案向经国先生陈述了自己的意见。
经国先生虽然对国安部二处相当倚重,可同时对于党内的拉帮结派相互倾轧也心知肚明,利用匪谍案栽赃陷害排除异己二处以前也不是没干过。因此宋议长的话已经先入为主形成主观成见。
所以当国安部长和马处长将材料交到他的手中的时候,并没有得到预期的赞扬和肯定。经国先生听取了他们的汇报,仔细的翻阅了那份视察报告。然后非常冷静的问:“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证据?”
马处长说:“郝鸣岐已经在口供中提到了陈掌柜,林团长在软禁期间也托人到陈掌柜的那里去洗衣服,现在陈掌柜又负案在逃。这一切绝不是巧合,这难道不是一个证据链吗?”
经国先生哼了一下鼻子:“郝鸣岐是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说出了一大串名字,陈掌柜只是其中之一。这能说明什么问题?何况你们并没有抓住他本人,就凭这怎么给案件定性?难以服众嘛!难怪有人说你们扑风捉影。”
然后又用手指敲了敲桌上的报告:“还有,这份报告是以呈报国防部的语气写的,是林团长公开阅读的时候被你们起获的。把这作为匪谍证据岂不是笑话!”说着把报告掷还给了马处长。
马处长还要分辨,国安部长把他拦住,他看见经国先生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小心的说:“都是卑职治下不严,行事鲁莽。我们要立刻缉拿陈掌柜,搞到确凿的证据。不负先生的期望。”
经国先生语气平静的说:“你们侦办匪案,立功心切,我可以理解。但是挟私报复,罗织罪名陷害忠良是万万要不得的。”
国安部长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经国先生站起了身:“这个案子也不能无限期的拖延下去,限你们在一个月之内找到确凿的证据。否则还是早点结案的好。”
国安部长和马处长灰溜溜的离开了经国先生的官邸,马处长不服气的说:“案情已经非常清晰了,为什么经国先生是这种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