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大军搭建营盘。”
……
五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稍稍动弹动弹，就会出一身的油汗。
李红鱼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溪，将装满草药的药篓放在了一块大青石旁，然后一路小跑到小溪旁喝水。
背影像是一只欢快的百灵鸟。
和她身上那一身宽松的男装不是很搭。
李红鱼用双手捧起一汪清凉的溪水，但没有直接喝，而是先扑到了自己的脸上，想要清理一下脸上黏糊糊的汗水。
她双手掬水，扑在脸上，清凉的溪水带走了她脸上的汗水的同时，也洗去了一部分她脸上的锅底灰。
露出了一张虽然皮肤微黑，但五官还算端正的俏脸来。
但是，当李红鱼甩干手上的水渍，睁开眼睛时，却是看到了令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具无头尸体顺着溪水，缓缓漂到了她的面前，腔子内的鲜血染红了溪水，伤口处，血管，气管，白森森的骨茬清晰可见……
李红鱼脸上满是惊惧，张嘴想要惊叫。
可这一瞬间，她的嗓子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
拼尽全力，也只能扯着嗓子发出了一阵嘶哑的惊叫。
“啊……死……死人了~！”
只是，她才刚惨叫出声，便感觉身体猛地失衡，被人从身后踹了一脚。
然后她便被压按在了地上。
整张脸都陷入了小溪边的淤泥里，每次呼吸都能感受到有泥水在往她的鼻腔里倒灌。
李红鱼心中满是惊惧，以为自己这是遇到了劫道的山贼。
她有些不敢想，自己这么一个黄花大闺女，要是落到了山贼手里，会是个什么下场。
很快，她便能察觉到有一双手在自己身上摸索，摸索一阵之后，她听到了一声略显青涩的声音。
“咦~这好像是个娘们！”
“头儿，她身上没兵器。”
随即，李红鱼的脑袋才被人从淤泥里拽了起来。
但是，还不等李红鱼说些什么，便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一片冰冷。
一把锋利的长刀被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刚刚那道略显稚嫩青涩的声音再次响起。
“姓名，年龄，家住何方，是干什么的，老实交代！”
“若有欺瞒，莫怪我等下手无情。”
李红鱼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好几名脑袋上裹着红头巾的兵丁。
也看到了刚刚将自己押倒在地，搜自己身的那人的长相。
这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身材瘦削，但却极有力量。
仅用一只手，便将她给控制住了。
她大概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
应该是浔州府那边打着前朝旗号的反贼，据她所知，最近一段时间，浔州府的贼乱闹的很厉害。
不成想，如今这些人竟然蔓延到梧州府来了……
李红鱼感受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刃，心中怀着忐忑，声音哆嗦着，开口交代道。
“我……我叫李红鱼，今年十七岁，家住赤水墟，这次进山是采药来了。”
“我爹是赤水墟的李樵李郎中，我爹他昨日外出看诊时中了暑热，急需药材救命。”
李红鱼家经营着一间药铺，是故生活还算过得去，她爹往日里救死扶伤，在村子里颇受人尊敬。
可惜，她爹昨日进山采药时中了暑热，实在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而药铺里治暑热的药又恰巧没了。
无可奈何之下，李红鱼只得换了一身宽松的男装，再把脸给涂黑，冒险进山采药。
不成想，她这次进山可真是倒霉透了。
先是在溪水里看到一个死人，又被一群贼军给拿住了……
李红鱼觉得等他们问完话，自己很有可能要被这些贼军糟蹋。
想着这些，她忍不住落起了泪。
她还没嫁过人啊，清白的身子要是被贼军给糟蹋了，今后还怎么见人啊！
虽然赤水墟离着明军的控制区不远，她时常能听到浔州府那边传来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消息。
虽然有传言说，这些裹着红头巾的贼军军纪很好，能做到对百姓秋毫无犯，更是严禁烧杀劫掠，强抢民女之事。
但李红鱼表示不怎么相信。
贼军说白了也是军队，只要是个军队，哪里会有不沾血的？
主将真要是严格控制军纪，不允许军队烧杀劫掠，强抢民女，他就不怕军队哗变给他看嘛？
听闻眼前这女子是赤水墟人士，几名明军士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异色。
制住李红鱼的那名年轻士卒，手上的力气也是下意识的收了一些。
另一名明军士卒跑去大青石旁的药篓处查看，在确定了里面都是药草之后，点头说道。
“是药草！”
领头的队正见此，点点头说道。
“把人带上，回去汇报吧！”
“走！”
那名制住李红鱼的年轻士卒将李红鱼从地上拽了起来，动作麻利的将她的双手反绑在身后，低声开口说道。
“你老实点别挣扎，我给你把绳子放宽松些！”
“伱挣扎的越厉害，绳子越紧。”
这么年轻士兵看向李红鱼的眼神中，隐隐有着怜惜。
一队明军士卒压着李红鱼，向着赤水墟的方向赶去。
一群人下了山，很快便来到了官道上，随着他们不断的靠近赤水墟，隐隐的便能够看到赤水墟方向冲霄而起的烟尘……
……
朱靖垵一路骑马赶至赤水墟，在抵达墟外的之后，他便翻身下马，大步向着村内走去。
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整个赤水墟一片残破。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烧焦之后仍在冒着黑烟的屋舍，随处可见死状各异的尸体，以及干涸发黑的鲜血。
苍蝇的嗡嗡声在他耳边响起，一只只绿头苍蝇在那些刚死没多久的尸体旁上下试探……
焚尸产生的焦臭味在空气中弥漫。
要知道在此之前，赤水墟可是一座规模比一般的镇子还要大一些集市。
也是相当繁华的的！
如今却是变成了这幅模样。
朱靖垵下意识的拿起帕子，捂住了口鼻。
“大都督，我军前锋抵达赤水墟时，清军乱兵正在洗掠村子。”
“大半个村子都已经化为了火海，若非我军将士及时出手，惊退了清军乱兵，怕是赤水墟整个集市都要被屠个干净……”
钟海山紧紧跟随在朱靖垵身边，向朱靖垵汇报道。
朱靖垵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咬牙切齿的说道。
“看来，我大明还是没能杀怕这些狗鞑子啊！”
“十抽三杀，果然还是杀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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