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出了巷子,和阮老三撞个正着。
阮老三见他这般狼狈,气得便要撸袖子进去。
“莫去,人已经被官兵带走,我们快回吧。”阮老二拽着他,埋头往回走。
阮老三见他情绪不高,也就没追问。
恨自己刚刚为什么没早点冲进去!
他是越往回走越觉得不对劲儿,这才折回来找。
没想到暗巷那边真是他。
兄弟二人回到阮家,阮老太一见阮老二受了伤,急得直拍大腿,“这又是怎么了,最近家门不幸,接二连三受伤啊!”
阮老二抬起衣袖抹了把脸,“无事,皮外伤。”
阮笙笙被动静吵醒,迷糊着听见有人受伤,轱辘着翻了个身,趴在炕上往这边看。
【谁受伤了!谁欺负我家人?】
阮老太见她醒了,将她抱起来轻拍。
阮老爷子披上外衣起身,叫住阮老二。
“老三,你回去吧。”
阮老三也累了,转身回屋休息。
阮笙笙看见是阮老二受了伤,不免惊奇,【我性子温顺,从不与人起争执,谁踩在他头上都说不出个“不”的二伯,居然受了伤?这特么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父子俩一个坐在炕头,一个站在地上,谁也没开口。
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到阮笙笙的咿呀声。
阮老太叹了口气,“夫君,说了吧,让孩子自己决定。”
阮老爷子这才开口,“爹不让你们科考,不是家里缺钱供不上你们,而是爹深知朝堂多风险,多小人,何况朝帝昏聩,根本不是良宜之地啊!”
“爹,正是如此才需要我们。”
“你什么都不知道,在你大哥刚出生时,若不是爹及时止损,现在都没有你!”
阮老二猛地抬头,“爹,你什么意思?”
“哎,说来话长。”
阮笙笙在旁边支着耳朵听,越听越惊讶。
没想到她爷曾经居然真的是首辅大臣。
他能言善荐,推废法,立新政,威胁不少人的利益,也得罪了不少人。
在他推举废除奴隶制度时屡遭暗杀,父母死在面前,朝堂被针对,最后含恨退隐,发誓永不入朝。
所以在看见六兄弟身为功臣遗孤沦为奴,他才会那般自责。
也因如此不允许孩子科考,才会有阮清辞身无分文,不辞而别离家上京。
阮老爷子认命般颓然道:“你若真要入仕,便做好九死一生的准备。”
阮老二握了握拳,“我要入朝为官!”
“好,这是爹为你准备的,你且回去看看吧。”
阮老二接过,发现都是历来科举试题,他激动不能自已。
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谢爹成全!”
阮笙笙伸着小胳膊找阮老爷子抱。
阮老爷子抱过她便听到:【小老头,之前是我误会你啦,没想到你过去做了这么多造福造民的好事,你是不是也是被昏聩无道的帝王逼得走投无路呀?否则也不会退隐。】
她拽着阮老爷子胡须,咿咿呀呀,很想开口安抚他。
【身为仕者,“吾将上下而求索”的执着,与“出身未捷身先死”的遗憾在心中,该是怎样的难过啊。】
【何况辞官离朝后,看着大朝一步步衰败,百姓流离失所,恐怕不如死了来的痛快吧。】
听到这些话,阮老爷子神情一怔,像是绷了许久的弦瞬间断裂,身子止不住地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