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此刻的慕云仙着实不好过,自她醒来在此处已经快两天了,只第一天那个把她载来此处的那个筑基男修,恍惚间给她塞了一颗辟谷丹,其余连口水也没有,她当时半死不活,连那人模样都没看清。
此刻她浑身无力,只吊着一口气歪在一个简陋的农家土炕上,身上连个储物袋都没有,两袖清风。可是看着朽败不堪的房梁,满是蛛网的墙角,心里最记挂的却是逐月。她的灵兽袋和储物袋不知是被这人摘走的,还是那个董菲菲摘走的,小老虎也不知如何了。
此刻是下午时分,外边风雪极大,破败不堪的窗户,时不时的传来呜呜的风声,冻得她浑身冰凉。终于,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和摔门声,那个筑基男修回来了。慕云仙咽了咽口水,有心想做些防备,却发现自己翻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索性装睡算了,于是闭着眼默不作声,“还没醒?死啦?”这人一脚踢在了她脚踝上,慕云仙没忍住,到底闷哼了一声,“没死就好,辟谷丹没了,起来对付吃点吧,别死了老子白费劲了。”
慕云仙听闻是让她起来吃东西,倒不想装了,她此刻尤其渴的实在难受,哪怕立即就要她的命,她也要喝顿饱的。于是扭过头,就见这人正在往地上的破竹桌子上放吃食,有一只还冒着热气的烤鸡,一纸包馒头,还有一纸包点心。慕云仙舔了舔嘴唇,支撑着胳膊想要起身,可是将将支楞起来便摔了回去,气喘吁吁。这人见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也没了耐心,掐着肩膀就把人拎小鸡儿一般轻松地薅了过来按到了对面的破凳子上。结果他这一掐直接扯到了慕云仙脖子上的伤口,顿时又有鲜血流了出来,慕云仙疼的一声惨叫,全身冒汗,只能伏在桌边抖着手去扶自己的伤口,疼痛和无助让她终究忍不住,险些哭出声来。
“到底吃不吃?事儿多!”
慕云仙悄悄地逼回委屈的泪水,喘了口气,缓缓抬头问道:“烦劳前辈,能不能,给…给口热水喝,我冷,也渴…,渴的…厉害…”
看这丫头蓬头垢面,脸色惨白的模样,方觉这丫头此时和那天雪地里见到时简直判若两人,知道这是折腾狠了。遂不耐烦地扔了个水袋出来,“热的没有,凑合喝吧,喝完了吃饱饭,别死了。”慕云仙接过水袋扭开就仰头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活像濒死的恶鬼一般。
一口气喝了半袋,方才放下水袋缓了口气,又小心地拿起塞子把水袋塞好。这人下意识便伸手过来接水袋,慕云仙惊恐的把水袋搂在怀里,“就,就给晚辈吧,成不?”看着她那可怜希冀的眼神,这人不耐烦的摆摆手,慕云仙咧了咧爆皮出血的嘴唇连连点头,把水袋小心的系在了腰上。然后随意抹了把嘴,又讨好地看了这人一眼才伸出通红脏污的手拿了个馒头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这馒头不过寻常凡俗的东西,丝毫没有灵气可言,也没有宗门膳堂做的好吃,可是这会儿慕云仙觉得这就是这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不需要油盐酱醋,也不需要任何配菜,她甚至对桌子上那只冒着热气的烤鸡毫无想法,只要这馒头随便她吃就知足了。
“吃点肉吧,赶紧养好了,还有事儿呢。”慕云仙一口气吃了半个大馒头,方觉得人活过来一些了,看这人脸色还算可以,方哑着嗓子说道:“谢前辈…救我性命。”这人倒意外,都这境遇了,这丫头还能说出道谢的话来,“用不着,我救你是另有她用,你只管给我活过来就算谢我了。”
慕云仙心思百转,到底没有问出口。吃饱饭有了一丝力气,这人趁其不备,直接掐着她的下颚扔了粒丹药到她嘴里,一抬她的下巴,那丹药便骨碌滑了下去。慕云仙惊恐地看着他,“放心,不是毒药,是让你睡觉的药,你就老实在这睡吧,明儿我还来!”慕云仙迟缓地点了下头,眼见这人就要出去,忙大着胆子又问了一句,“前辈留步,我那两个袋子可是…”这人猛地回头,厉声骂道:“我看你是得寸进尺,除了你这个半死人老子费劲扛回来了,其他的动你分毫了?谁拿的你找谁去!”人在矮檐下,须得识时务,慕云仙忙低头赔礼,“晚辈冒犯,前辈恕罪…”
不知道这人给她吃的什么药这么烈,说话的功夫她就开始头脑昏沉想要睡觉。此刻半点由不得她,慕云仙用最后一丝意识抱起桌上的馒头搂在怀里,忙又爬上了那个冰冷的小土炕,迷糊间,只来得及听到摔门声…
第二日,仍旧傍晚时分,此人仍旧带了饭食过来。从他的言行到穿着,慕云仙看得出他十有八九是别人口中的落魄散修,只是仍旧不知逮自己来到底所为何事。生怕吃饭之后,他又会给自己吃那种发困的丹药,慕云仙边喝着汤,边小心地问道:“前辈,可否告知,到底何事需要晚辈效力!”这人放下吃食,看着她阴恻恻地笑了,“不怕告诉你,有个色中饿鬼有破障丹,两千下品灵石都未必能买得到的上品破障丹,我急需,所以准备把你调养好了拿去换!”说着就那样胜券在握,势在必得的看着她,丝毫不觉得她能躲得掉!
慕云仙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心里不知在想什么。这人浑不在意慕云仙的心思,他只要把人牢牢的看住就行,待养的水光油滑,就只管绑去就是了。“无需这样看着我,谁让你长得好,从来红颜多薄命,你也别怪我!”说着又忽地过来捏她的下巴,又是一颗丹药扔了进来!慕云仙被呛的捏着嗓子咳了好久,眼泪险些流出来,就那样屈辱又愤恨地看着他!
“哈哈哈哈!”这人起身又往门外去了,因为他确信这丫头马上就又要昏睡一整日了!
听到摔门声传来,慕云仙知道人已经走远,立即用力的掐自己的大腿,不让自己睡觉。因着知晓此人是筑基期,神识范围恐不可小觑,于是一直死死掐着大腿,直到确保此人觉察不到她在屋内的行动,才撑着沉重的眼皮下了地。可惜此时,她已经困的撑不住了,慕云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起桌上的一个陶碗,一把摔在地上。“哗啦”,陶碗应声而碎,慕云仙一把扑在地上,随手摸过一块唰就在大腿上划了一下,疼痛终于让她清醒了,然后便立马抠自己的嗓子。“呕,呕!”慕云仙终于把今晚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这身体只不过昨天晚上吃了一顿饱饭,今儿刚吃的东西又都吐了出来,一时间身上又虚,肠胃又疼。慕云仙撑着桌子缓了缓,支撑着上了土炕拿起那个还剩一个馒头的纸包,系上还剩一点水儿的水囊,小心踉跄地出了门…
也不知为何最近风雪这样大,从她醒来这风雪便一直没停过,如今已经三天了,雪深的快要没过膝盖了。一天前,出了那个院子方才知晓,那是一个破败的农家院子,孤独的建在荒山老林之中,周围并无其他人烟,而且这里也并不像修仙界,因为周遭灵气稀薄的可怕。
此刻慕云仙在一处山林中费力地穿梭着,一日夜的奔袭已经让她精疲力尽,没有冻死在这荒郊野岭,纯是靠着意志在支撑,每每想停下休息之时,她就告诉自己,她要回门派,她要见到洪烈和上官,她要继续修仙!
已经过了晌午,过不了个把时辰,那个人就又会去那个院子找她。可是如今她身体本就失血过多,饮食不调,又兼脖颈和大腿还有伤,在这冰天雪地中实在是走不快。回头看看雪地上深浅不一的脚印,如果她不赶紧想办法抹去自己的痕迹,那个修士恐怕用不了几个时辰就能循迹追上她,到时候即便不死也难见天日了。
正在她冥思苦想之时,发现此刻是一个下坡,而且这山坡十分陡峭,慕云仙低头跺了跺自己已经冻得麻木的脚,吸了口气躺在地上抱着脑袋就开始打起滚来。果然,这样速度奇快,天旋地转磕磕绊绊间,没多久她就到了山脚下,恰好被一条宽阔的冰河挡住了去路。慕云仙揉揉昏暗的脑袋,和被撞的生疼的后背,心里有了主意。莫不如走冰,她若上了面,这上面薄薄的一层雪,即便有脚印也会很快被风抹平。料想那修士即便也追到河边,发现没有了脚印也会猜到她上了冰面。可是这条河如此陡峭,想来他一定以为自己是顺河而下,那自己若逆河而上是不是又能拖延一段时间。
于是慕云仙趴在地上缓了缓,便起身去一棵枯死的老树上胡乱扯了一截枯树枝,就这样顶着风雪用木棍勉强撑在冰面上向上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