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傅一笑:“这么生僻的成语,你也说的出来,当得是才女。”
为了谢傅穿上衣裤之后,陈玲珑来到谢傅后背,亲自为谢傅挽发,她身姿高挑,伸手可及倒也无需踮起脚尖,指尖梳过谢傅发间,让谢傅感觉头皮一阵恬恬沁沁,嘴上赞道:“手也巧。”
王玉涡接话:“伯伯,心灵手巧不过如此,是吗?”
“是。玉涡,你呢?”
“我什么?”
“玲珑脑海装的全是知识文章,你这当大姐的总应该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吧,不然岂不是被玲珑比下去。”
王玉涡笑应:“玲珑脑海装的全是知识,我腹中藏的全是姿势。”
谢傅一讶,重申:“姿势?知识?”
王玉涡嫣嫣笑着:“我不爱看字也不爱看文,就爱看那图那画。”
谢傅笑道:“那应该是传世名画吧。”
“是哩,《调琴品茗图》、《簪花仕女图》、《内人双眠图》、《襄王朝云》……”
王玉涡一连说了十几幅名画,惹得谢傅古怪看她,用一句民间最粗鄙通俗的话来讲,那就是鼻尖被蚊子盯了个大包——
王玉涡笑道:“伯伯,这些画你应该识得吧?”
谢傅应道:“倒是一阅过。”
“我听闻伯伯书画双绝,这画定也擅长,不如就为我们两个画一幅《内人双眠图》,要不然我那些姿势无以施展,苦闷的很。”
谢傅笑道:“这内人双眠图要画双人,你肯,玲珑未必肯。”
陈玲珑刚想应好,想起那番姿态,自己做不出来,就是勉强做出来也是不好,于是改念说道:“伯伯若是喜欢,我对书画也有涉猎,可为你和玉涡画来。”
谢傅闻言怪是尴尬,王玉涡噗嗤笑了起来,越笑越收不住,笑得都要捂住肚子。
忍着笑意说道:“伯伯,看来你在玲珑心中真是粥粥无能,我作粥粥你作无能,可好?”
谢傅微笑:“这内人双眠图,我若入画只怕要大煞风景。”
陈玲珑说道:“不会不会。”
这话惹得两人同时朝她看去,陈玲珑将谢傅的头给板正回去,继续为谢傅挽发,嘴上轻轻说道:“不会,我会将伯伯画的好看一些。”
谢傅疑惑:“好看一些?”
王玉涡直接把话说出来:“怎么个好看法?”
无人应她的话,王玉涡就继续说道:“画的再好看,檀郎终究无法变作娇娘。玲珑,我倒有一个主意,这脸你就按照伯伯的模样画,这身子就画作山鬼。”
咯……陈玲珑忙捂住嘴吧,脑海中勾画出那男面女身的画面,再也忍不住,笑声从那指隙中逸出来:“鹅咯咯……嗬嗬……”
若是知道山鬼是什么,就知道陈玲珑为何忍俊不笑。
楚辞九歌当中一歌【山鬼】: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山鬼也是楚人对山神进行祭祀时的唱词,视若对山之女神的歌颂。
后人在画山鬼时,也以这一歌辞中内容进行勾画,身披薄萝,驾乘赤豹后跟花狸,长发如垂雨,双圆如山峰神伟博大,隐阜若河谷草木,葳蕤繁祉,将天地之美人像化。
谢傅道:“玲珑,你笑够了没有?”
陈玲珑抿嘴止住,嗯的一声,待瞥见谢傅英俊面容正色样子,又忍不住咯咯大笑起来,笑得腰肢都直不起来,心生揶揄,笑息说道:“伯伯,我会将你画的美美的。”
王玉涡附和:“有道是“知其所来、识其所在、明其所往”,这画男姿玲珑未必能画好,这画女姿,玲珑定是了然于胸,笔笔生辉,半晦半明之月也能悄然纸上。”
陈玲珑轻轻瞥了王玉涡一眼,知而不宣,有点怨她将这些事儿也拿出来来说。
月有盈亏,潮有朝夕,两者皆有信期,谢傅佯装肃容:“在我面前打哑谜,真当伯伯我是愚昧无知之辈。”
王玉涡却道:“就是说给你听。”
谢傅哭笑不得。
陈玲珑轻道:“伯伯是男儿大丈夫,便是听见了也是腌臜,我来说诗一首揭过去。”
听到陈玲珑要说诗,谢傅笑道:“好,还没听过玲珑念诗。”
陈玲珑念道:“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
谢傅皱眉:“怎么又说月。”
陈玲珑轻道:“此月非那月,是那天上之月,不是人间……凼月。”
谢傅拉长声音:“你们两个啊,就像公子身边的刁蛮丫鬟。”
王玉涡看了陈玲珑一眼,给了一个孬眼色,他现在真把我们两个当丫鬟了,你可称心如意了。
陈玲珑却没有什么所谓。
王玉涡想把这种印象给掰正了,笑道:“敢刁蛮也是恃宠而骄,再者说了,丫鬟也未必一辈子都是丫头,哪一天也可以出人头地,位列主母。”
陈玲珑帮谢傅穿上外衣,煞是用心的用手掌抚平衣袍,为谢傅衣装正容,不经意又瞥向他的腰间,还是担心他的伤势。
谢傅见状笑道:“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陈玲珑想了想,还是问出来:“伯伯,伤势真的无碍吗?”
“怎么?你看也看了,验也验了,捉也捉了,难道还要以身试法不成?”
陈玲珑默然不语,对于陈玲珑来说,不说话就是默认。
王玉涡这搅屎棍又开口了:“当然要试一试,不试哪里放心的下。”
谢傅似身处青楼一般,开玩笑道:“是要一个一个试,还是一起试啊?”
这些荤话,青楼娘子也是常挂嘴边。
而对于王玉涡来说,在崔府,几姐妹也没少说,陈玲珑虽然说得少,听却是没少听。
王玉涡笑道:“随伯伯所想哩。”
谢傅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陈玲珑应道:“亥时一刻了。”
谢傅问道:“那吃完饭没?”
两女笑着摇头,谢傅说道:“刚好我也没吃,一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