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桓听到了拖把头传来的精神讯息,从头到尾,它的讯息在减弱,像是受了什么伤势。
他回了一个讯息:走不了了。
就算他放弃进攻转身逃离,拖把头难道真的能缠住巨兽追击的步伐吗?
到了如今这个节点,要想存活,惟有一解:杀死巨兽!
哪怕宽鳍鱼与同伴都死了,但还有一线希望。
也正是因为大家都死了,正是因为所有生命都选择了战斗,所以他还要循着这条路走下去。
尖刺头它们已经为他开辟了一条可行的道路。
探出的触手终于碰到了尖刺头之前划开的伤口。
当尤桓钻入了巨兽的伤口里时,巨兽一个甩头,缠住自己面部的拖把头松开了触手。
长时间接触导致毒素全面侵入了它的身体,细胞在这一刻被破坏殆尽。
它终于松懈了生命所有的力量,随水向前方飘去,化作流水,化作自然。
巨兽解决了大部分麻烦,也感觉到了腹部的异样,立即伸爪挠去。
尤桓被包裹在巨兽温热的肠子与脂肪里,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他伸出所有触手用力一撑。
他一下挤入了内脏深处,巨兽的爪尖只堪堪碰到了螺壳。
没有抓住钻入伤口里的“小虫子”,巨兽有点烦躁地晃了晃身体,一边将爪子捅进伤口里继续努力,一边破开水浪,往前方游去。
很快,它游到了一具保存较为完好的猎物尸体前。
“咕噜噜”
尤桓正挤开内脏奋力前行,就感觉到周遭的器官一阵蠕动,像是有一个重物从外界坠到了巨兽身体里。
这一动静为他指明了道路,他立即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也就是巨兽的胃部挪去。
肠子、肝脏,还有许许多多分辨不出功能的脏器,与脂肪、肌肉、骨头、筋膜一起,自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入目所见皆是暗红、淡黄、纯白,散发出难以言喻的潮湿腥气,一边微微跳动抽搐,一边推搡拥挤着他的身体。
露出螺壳的半透明身躯几乎完全被挤扁,只能在缝隙里艰难前行着。
这一刻,他恍惚间像是又回到了过去。
钻入猎物的眼眶,噬咬大脑。
再跌入拟态者的嘴中,艰难抵抗着血肉的高压。
又一次,他使用了这一战术。
这唯一的战术。
也是只有他能使用的战术。
他的螺壳经历过专门的抗压进化,能够在这种体内环境下保护他。
而他本身的身体结构,也不容易被挤坏。
兽群其他同伴若想要模仿他的战术,恐怕在钻进来没多久后,就会被巨兽本身的身体防御所击杀。
不过,他在巨兽体内也不好受。
不知是激发了巨兽的内部防御机制,还是体内天然具备毒性环境,在找到胃部的同时,通过接触感染到的毒素,也已经侵入全身。
一开始接触到毒素时的剧痛感在减弱,取而代之的是麻木。
表皮上出现大块深色斑纹,纤维状的肌肉细胞大量地溢出细胞液,炎症物质在四肢百骸间流转。
当尤桓的触手像冰镐般,刺入胃袋表面时,他忽地恍惚了一下。
神经系统传来异常信号,告诉他毒素已经彻底侵入各个器官与系统。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提早改造好了神经系统,它被精神力守护,且结构与常规神经细胞很不一样,没有受到太多的毒素侵蚀,是身体里唯一一块净土。
强行控制着出现部分肌肉溶解症状的触手继续向上,他要攀过胃袋,去触及巨兽更关键的部位,例如心脏与呼吸器官。
但在这一过程中,他也乐意先制造一些麻烦。
螺壳表面探出一根极为粗壮锋利的甲片,狠狠往胃袋一刺!
强劲的韧感顺着甲片传来,在毒素侵蚀身体的无声警报中,他用力在胃袋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所幸,这头巨兽并不以防御为长,没有那么结实。
它主攻毒素,而他作为本身带毒的生物,毒抗多少还不错,这才给他争取来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