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湘这才住口,独孤问睁开眼,勉力抬手想抚摸一下独孤湘的脑袋,却只抬起几寸就感无力又放了下来,独孤湘忙伸手托住他的手掌,独孤问复闭上眼睛,缓缓道:“我听朔儿说那日东岩子只是以指弹刀背,皮都没擦破,就险些送命,我可是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毒质进入血液,可又大不相同啦。”
独孤湘道:“那……那……那可怎么办?”
江朔道:“我记得北溟子前辈说他知道北地有一位名医,可惜他现在不知所踪,早知道就应该先问他那位名医住在何处,不至于如此六神无主。”
独孤湘道:“也不知谁得罪了他,大黄脸怎么突然就走了?”北溟子一直带着一张人皮面具,那面具干枯发黄,因此独孤湘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大黄脸”。
独孤问道:“小妮子不要瞎说,北溟子本就是化外的高人,不可以常理度之,想来他并不想卷入奚族和契丹和燕军之间的纷争,对奚王做的腌臜事更是没兴趣,怕是一早就走了。”
江朔忽然想起还背着静乐公主的首级,小心地询问独孤问道:“爷爷,我把静乐姐姐的首级背来了,只是现在气候炎热,怕也无法携回南方吧?”
独孤问仍闭着眼睛,泪水却止不住地从眼角渗出,沉默良久才道:“朔儿,你刨个坑把她的首级埋了吧,人死如灯灭,入土为安便了。”
江朔“哦”了一声却不行动,他怕一松开手,独孤问马上就要有性命之危,同时心中暗暗觉得就这样将静乐的首级随意埋了似有不妥,正踟蹰间,忽听头顶树梢之上一人冷笑道:“此处穷山恶水,地脉险恶,怎能将契丹王妃随意埋在此处?”
江朔一惊,他方才精力完全集中于独孤问的伤势,竟然未察觉树上有人,湘儿却早已飞身跃起,长索挥出向着树上那人打去,江朔手抵着独孤问的经脉,不敢稍离,只听头顶“咔啦啦”树枝折断之声不决,也不知战况如何,不一会儿,一人翩然落下,站在江朔和独孤问面前,叉手道:“独孤前辈、溯之,你们好啊。”
独孤问并未睁眼,闭目微笑道:“珠儿姑娘,你来的可挺快啊。”
独孤湘后脚落下,一挥长索,飞爪、银球一齐向着李珠儿背后打到,李珠儿也不回头,身形一晃,也不见她如何移动脚步,身子凭空侧着滑出数尺,避开了独孤湘的攻击,独孤湘一振手腕,收回长索,还想再打。
江朔知道李珠儿的功夫高出独孤湘太多,道:“湘儿,别打了。”
独孤湘手上加紧,嘴里喊道:“朔哥儿,你带着爷爷快走,我能拖一时是一时,不然一会儿其他五人来了,可就走不脱了。”
江朔道:“珠儿姊姊如是带了人来抓我们,以她心思之缜密,现在已然走不脱了,如她是友非敌,却也不用打了。”
独孤湘听江朔之言,呆了一呆,不禁停下手来。
李珠儿笑道:“溯之,难得你此刻还能不失冷静。”
江朔转过头去,轻轻道:“我只是不愿相信你会骗我。”
李珠儿闻言笑的更欢畅了,道:“溯之,我骗你做甚?”
独孤湘站在她身侧,手持白练仍十分警惕,道:“你可从来没说过你是六曜!”
李珠儿转头对她道:“可也没人问我在燕军担任和职,我和溯之说我在安禄山身边,可没骗你们。”
独孤湘道:“可……可……可你今日和那个什么‘太阳’张狗儿,对朔哥儿下手狠毒可是一点也没留情面。”
李珠儿道:“张狗儿对安禄山死心塌地,其实六曜其余五人均非我同道,更有高不危、史思明在旁,我若手下留情,却如何躲得过这么多双眼睛。”
独孤湘道:“可是刀剑无眼,伤了朔哥怎么办?你这奇门兵刃如早点知会朔哥儿,早做准备也好啊。”
李珠儿笑容不减,道:“溯之是忠厚良善之人,不善作伪,我如提前告知溯之,他临阵定然藏不住这机密。”
江朔点头道:“不错,六曜和高不危都是高手,如我提前知道,定然瞒不过这一众高手。”
独孤湘急道:“朔哥儿,你就这样相信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