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惟明眼珠一转,对睿息叉手道:“睿息长老,少林僧人、茅山道士和我震泽众人数不多,自然都要跟着少主同行,不过贵教教徒太多了,要我老浑说,长老带哪些人去,还得拣选拣选。”
睿息知道浑惟明对摩尼教仍然存有疑虑,怕摩尼教人去得多了会对众人不利,呵呵一笑道:“混湖主无需担心,睿息只一人随各位去。”
江朔一惊,道:“可是,睿息长老,摩尼教众人也都中了光明盐的毒,留在中原不是也有解毒不及时之患么?”
睿息道:“江小友宅心仁厚,体恤我普罗教众,睿息甚为感佩,不过光明盐的毒性颇为怪异,内力越高,中毒越深,我这些教徒中并无高手,因此不用担心。况且我原计划破坏了总坛之后,中原之地是不能待了,拟转往南方传教,这些教徒也跟着我也只能是累赘,不如让他们径直去南方吧。”
此言一出,摩尼教众人立刻群起反对,有一个小头目对睿息道:“长老不能孤身前往,万一……”说着拿眼睛一瞟这边的群豪,睿息笑道:“神会大师、景昭道长是何等样人?江少主不仅少年英豪,更是蔼然仁者,我与他们同行你们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另一头目道:“但此去西域,万一撞见阿波大慕阇的人,长老你人单势孤可怎么好?”
江朔却道:“众位放心,只要有我一口气在,一定保睿息长老平安。”
摩尼教众人还待要讲,睿息却道:“好啦,江少主这样说,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况且今日收了这么多兄弟回归正道,教中要处理的事务也不在少数……”他手下众人立刻会意,此番这么多教徒投诚,谁知道多少是真心多少是假意?睿息让他们留下也是为防有什么变故。
于是几位头领一齐向江朔郑重一拜,齐声道:“既如此,就全仰赖江少主了。”
江朔忙叉手还礼,睿息哈哈大笑,一徕江朔的胳膊道:“我们这就走吧。”僧道群豪一齐喊好,簇拥着江朔一齐外外走,江朔转头问退到一边的叶清杳:“清杳妹子,你随我们一齐去么?”
叶清杳眼中含泪兀自未干,却坚定地点点头,随着江朔一齐行动,她虽随着江朔,但与来时二人的亲昵情形已完全不同,始终保持着一丈来远的距离。
一层层走出总坛的三进院子,江朔见沿路楼台破败,地上到处是坑洞,零星有死尸倒伏在地,走出四方院子,却见外面大不一样了,地面到处是拱起的泥土和地洞,大地如同被翻犁了数遭,露出无数纵横交错的明沟,更有好几处地洞往外冒着滚滚浓烟。
想来是明力堂的众人早就在总坛地下挖了无数迷宫似的隧道,好巧不巧在今日发动了全面进攻。守御的妙风堂教众倒也厉害,他们先是直接挖开隧道,后来发现隧道实在太多,就改用烟熏,想把对手逼出地道。一攻一防之间双方死伤都十分惨重,地上尸体层层叠叠摞在一起,场面令人目不忍睹,不过看来还是进攻的明力堂更占优势,此刻妙风堂的教众已经衣衫破烂灰头土脸的明力堂教众刀剑加颈。
这时已经有教徒出来告诉外面的人里面发生的事情,妙风堂的教徒有些投降,有些则选择了缴械离开。众人穿过战场之际,忽然有一人站起身,对睿息道:“睿息,你一路西去,总需个伴当吧,让我随你通往吧。”
睿息转头看,原来是妙风堂堂主怀瑾。睿息喜道:“怀瑾兄弟,我就知道你良心未泯,你果然没有跟着崔乾佑他们走。”
怀瑾不置可否,对江朔道:“我名怀瑾,这是一个僧人的法号,我本是崆峒释门的僧人,后来来飞鸿子到了崆峒山,我贪慕他武功高强,转投他门下,飞鸿子虽然自称少林门人,其实是个摩尼教徒,就是他让我又回到总坛在阿波大慕阇麾下做了这个妙风堂的堂主,这才一步步走上了邪路。”
众人一听都是一惊,神会道:“原来飞鸿子其实摩尼教徒,这老衲倒是头一遭听说。”
浑惟明道:“这样可就说得通了,为什么所谓西少林会和魔……啊这个……摩尼教在一起。”他本想说“魔教”,但想到此刻睿息和怀瑾和他们是一路的,忙把“魔教”改做了“摩尼教”。
怀瑾道:“如果要去崆峒山奇门山路难行,机关亦多,没有识得路径的人引领,硬要进入伤亡必重。”
江朔喜道:“有怀瑾大哥同往,我们此行可就又多了一份把握。”又对众人道:“漕帮的丁鲲大哥叫我可以往西翻越中条山后,前往蒲州蒲津渡口走浮桥渡河西去,浑二哥,你熟悉水路,这说法可属实么?”
浑惟明道:“确实是走陆路比水路更便捷,穿过中条山之后,进入涑水盆地尽是平地,易于行路,到河边有关塞巨城名蒲州,河水水势在蒲州最为缓和,设有浮桥可渡。”
江朔道:“好,那我们便走这条路!”
浑惟明道:“少主慢来,我让手下把你的坐骑牵来。”
不一会儿一人竟然将龙骧天马牵了过了,原来是浑惟明他们去少林寺救人之后,取回了江朔和独孤湘的坐骑,桃花叱拨已被独孤湘骑走了,“玉顶干草黄”之称的老马却留在原地,一震泽帮众替江朔将老马牵来,江朔大喜过望,老马见他亦欢嘶不已,一人一骑这才重又相聚。
不过神会、韦景昭等人都没有坐骑,江朔也不好意思骑马,以马语让老马先行出山,自己陪着两位大师步行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