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其真叉手道:“在下姓葛,主仆有别,江少主切莫搞混了。”
江朔忙叉手致歉,葛其真还礼后道:“那边请随我来吧。”
程千里道:“去哪里?远吗?要不要备马。”
葛其真却向着庭院一角比了一比,江朔见那边有一口井,用条石纵横堆叠,建了一个极其宽大的井栏,除此以外别无一物。
葛其真对那两个苍头道:“头前带路。”
二人唱个喏,转身走向井栏,竟然一步跨入,跳到井里去了。
江朔大惊,只道二人是跳井轻生,却没有听到落水的声音,他冲到井边向下一看,却见井壁上竟然有台阶盘旋而下,这台阶出井壁不过一尺,间隔又大,若非看着二人在上面行走,确实难以发现,想来三人方才就是从这口井中进入宅子的,因此才能如此形如鬼魅。
这两个苍头看来毫不起眼,但他们在这不过一尺宽的阶梯上行走如飞,显然身具不俗的武功,不一会儿就下到了井底,一道火星闪动,却是二人点亮了火把。
借着火光江朔看清井底水面只是中间一孔,到井壁有一圈铺了青石的硬地,侧面有一个小洞,若非二人在井底点亮火把,无论如何发现不了的。
葛其真恭敬地道:“江少主,请吧。”
王栖曜对江朔道:“少主稍等,我头前探路。”
程千里也上前道:“少主,还是程某先去趟路。”
江朔艺高人胆大,怎会让别人替他趟路,程千里如此莽撞,他也不放心程千里打头阵,忙道:“程大哥、曜郎,不妨事,我先下去。”
说着也不等二人再开口,一跃跳入井中。
江朔的轻功岂是那两个苍头能比的?在井壁上的台阶上随意借力,下落得极快,几下便落到了井底,别看他下坠极快,最后落地时却落脚极轻,葛其亮忍不住喝了一声彩。
程昂这时提了大斧子,紧随其后下井,睿息让怀瑾跟着下井,唯恐葛其亮耍诈,自己却和葛其亮一齐断后,让江湖众弟兄先下井。
卢玉铉虽然失去了内力,武功底子却还在,他此刻不能像江朔这样纵跃,只能老老实实地循着台阶下到井底,却也脚步如风下得极快。
葛其亮最后一个下到井底,众人随着他进入井边小洞之中,里面果然是一处隧道,这隧道仅容一人,众人便排成一列纵队前行,隔不多远就有旁通的洞穴,有天光泄入,想来是其他水井通道。
江朔赞叹道:“原来城中所有的水井底下都联通了。”
葛其亮笑道:“崆峒三教在平凉城经营数百年,诸位不会真以为能避开三教的耳目吧?”
睿息摇头道:“我们还道神不知鬼不觉,原来这荒宅早在崆峒派的监视之下了。”
葛其亮道:“不敢,不敢,只是平凉城这些日子鱼龙混杂,听说漕帮和魔教有不少过节,我们总要尽地主之谊,护得诸位周全。”
睿息这才知道这几日的平安无事并非他们化妆得好、躲得好,而是有崆峒派的人在暗中保护。
江朔则悄声问卢玉铉道:“这位葛先生叔叔姓诸葛,他怎么缺了一字姓葛?”而且他看葛其真的举止样貌始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却一时想不起来像谁。
程千里却在他身后抢先答道:“诸葛一姓源出于葛氏,相传伯益的长子大廉封在葛国为葛伯,此为葛姓始祖,商汤灭夏时,以葛伯不祀而伐之,商灭葛便是灭夏之战的开始,封国灭亡后,葛氏有一支迁入山东诸城,在姓前冠以地名,便成了‘诸葛’之姓。”
江朔点头道:“史书上确实是说诸葛武侯出自琅琊诸葛氏。”
程千里道:“天下诸葛皆出一姓,不过传到崆峒山的这一支诸葛氏却有一个奇怪的规矩,就是嫡出才能姓‘诸葛’,侧房庶出的只能用‘葛’之旧姓。”
江朔道:“原来如此。”
葛其真道:“这位大侠对我崆峒诸葛家的渊源倒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程千里在江南颇有侠名,却少在北地行走,因此葛其真不认得他。
程千里咧嘴笑道:“非我见识广博,而是我认得一位崆峒诸葛氏的后人,这些故事都是他告诉我的。”
仆骨怀恩奇道:“这人是谁?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程千里咧嘴笑道:“仆骨,你非我江湖盟的弟兄,却不知道葛如亮葛庄主便是崆峒诸葛氏的后人,他之所以入赘独孤家,也是因为他并非诸葛家嫡出的缘故。”
江朔这才醒悟,这位葛其真像何人,可不就是像湘儿的耶耶葛如亮么?
睿息亦道:“当年天下英雄齐聚崆峒山斗极峰论剑,白云子司马承祯、追云子独孤问、东岩子赵蕤三人各占胜场,分属内功第一,轻功第一和奇巧第一,这才有了三子之名。葛庄主与独孤楚也是在那时相识的。”
王栖曜道:“不对啊,三子成名三十有奇,湘儿不过十几岁的小丫头,葛庄主和夫人若是三十年前相识,怎么女儿不到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