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湘见不是真蛇,可就不怕了,挥动白练长索迎了上去,她出手极准,银球和蛇头再次相击,“叮”的一声响,那精铁蛇头竟然在银球上凿出一个三角形的缺口,自身却毫无缺损。
白练上的银球其实是锡铸的,仅仅是比较沉重而已,本身并不坚硬,独孤湘见银球击不破蛇头,也不再用砸打之法,而是一振长索,那银球如灵蛇翻滚舞动,绕过三角形的蛇头,向飞鸿子身上招呼。
九节鞭长度六尺,“月影素寒流”的白练却有一丈长,在长度上占了大便宜,飞鸿子一边必然银球,一边甩动九节鞭,用蛇头去划白练的中端。
九节鞭的“蛇头”在白练上擦过,发出“嘶”的一声刮擦声,月影素寒流的白练是夹苎天蚕丝编织而成,“蛇头”虽利却也无法一下割破白练。
但蛇头的刃口上所喂的毒药,有极强的腐蚀作用,在白练上划过后,立刻留下了一条黑色的痕迹,白练上露出一些毛糙的丝线头,若被划割多次,只怕也要断裂。
独孤湘骂道:“霍姆什,你这软鞭可忒也得歹毒了!”
飞鸿子连声冷笑,却不回答,手中九节软鞭舞动得更急。
二人虽然用的都是软鞭类的兵器,招术却全然不同,其中包含的武学之理更是简直是背道而驰。
独孤湘所使的“月影素寒流”功夫乍看之下如同伎乐燕舞,长索灵动舒展,身姿曼妙已极,但击出时却又刚猛凶横。
而飞鸿子的九节软鞭则使得如毒蛇出洞一般,毒蛇倏进倏退,讲究一个“快”字,出招更是阴毒得很,毫无美感可言,反而如毒蛇一般给人一种阴冷滑腻的感觉。
飞鸿子在这条软鞭上下过数十年的苦功,但却很少使用,可说是他的保命秘技,若非今日到了生死关头他也不会轻易使用,软鞭一类的兵器极其难练,他料想独孤湘小小年纪,在兵器上不可能有多深的造诣。
可这次,飞鸿子可完全想错了。
独孤湘自幼就得爷爷传授这套功夫,她本来十分聪慧,但生性懒惰,武学上不肯下苦功,只对“飞燕穿星步”和“月影素寒流”两样功夫最感兴趣,因为这两门功夫最好玩,她才会持之以恒地练习。
“飞燕穿星步”讲究步法,对内力要求不高,因此独孤湘的轻功就算面对绝顶高手,也毫不逊色,但“月影素寒流”就不同了,白练长达一丈,若无内力加持,那就真成了绵软无力的舞蹈,而非能克敌制胜吊的功夫了。
在独孤湘看来,内功修炼最是无聊,她修炼时也最不上心,因此影响了她“月影素寒流”的精进,须知软兵器要练到丝滑顺畅并不算最难,最难的是反其道而行之,越是滞涩,越是顿挫,其实功力越深,如飞鸿子这般,将软鞭舞得像狩猎的毒蛇一般,其实比团团而舞更难。
不过独孤湘不知从何处得了如此高深的内力,此刻内力充盈,不比之前。她方才随意舞动长索,不过是因为她终归还是有些害怕那烙铁头一般的剧毒铊尾,才会有所保留。她观察飞鸿子的招式多时,已大概知道他功夫的深浅。
独孤湘左手一挥,右手一拉,将向前飞出的长索拉的昂然立起,避开飞鸿子鞭子铊尾的刺击之后,才忽然落下,向飞鸿子当头打落。
飞鸿子虽然人品低劣,但武功甚高,临敌经验亦丰富得多,只见她临危不乱,右手手腕一抬,九节鞭向上扬起,十条小带子上的带钩张开,如十枚钢牙一般,扎上白索,紧接着一翻腕子,九节鞭旋转起来,将白练缠住。
这一下缠绕之术干净利落,单从武艺上来看无可挑剔,但飞鸿子忘了此刻独孤湘的内力远胜于他。独孤湘见长索被飞鸿子缠住,非但一点不担心,反而双手加劲,拔河一般将飞鸿子往她这边拉扯过来。
飞鸿子这才醒悟,忙将手腕反转,想将两件软兵器分开,不料独孤湘跟着凌空跃起,在空中横滚,化解了飞鸿子的翻腕之力,同时将两件兵器越缠越紧。
眼看二人相距越来越近,白练与软鞭也越缠越紧,飞鸿子吃惊不小,向回猛拔软鞭,但他的内力远逊于独孤湘,如何夺得回来。
二人此刻已相距不足五尺了,独孤湘向前一跃就能挥掌拍在飞鸿子身上,飞鸿子却忽然嘴角露出一抹邪笑,右手食指一扣蹀躞带的扣子,黑色三角形蛇头居然忽地大张其口,如毒蛇吐信般射出一枚三棱透甲锥。
这枚透甲锥只有一颗枣核大小,通体泛着诡异的蓝光,显然也喂有剧毒,此刻在内部机簧的弹射之下,透甲锥射出时的劲力极迅极猛。
江朔见了不禁脱口而出呼喊道:“湘儿小心!”
那边独孤问、独孤楚和葛如亮等人也齐声惊呼,然而无论是谁,见到危险之后再想去援护,却是无论如何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独孤湘却毫不紧张,她手中白练比飞鸿子的九节鞭长了一截,此刻腕子一抖,白练忽如浪涌,未纠缠的那一段忽然奇峰突起拱了起来。
破甲锥撞在这片薄薄的白色布帛上,竟然如海中小舟撞上迎头浪,被激得凌空飞起,独孤湘手腕又是一震,“啪”地一声,将这枚破甲锥抽的打了个漂,转头飞射而回。